大皇子乃先帝在位时最宠爱的皇子,大皇子的生母是淑慧皇贵妃,得尽先帝半生宠爱,甚至一度凌驾于中宫之上,连带着大皇子也被先帝爱屋及乌,在几位皇子中受尽偏袒。
甚至在淑慧皇贵妃最得宠的那些年中,先帝一度有立大皇子为太子的念头。
加之大皇子居长,朝中有些迂腐之辈成日拥护长子为储,但大皇子虽占着长子身份,性情却残暴无德,更视人命为草芥,和性情忠厚、爱民如子、德才兼备的三皇子比起来,实不堪储君之选。
后来先帝虽在众朝臣的死谏下打消了立大皇子为储的念头,但却下了一道密令:除非日后大皇子亲自率军杀入皇城逼宫造反,不然,任何时候,新帝都不得处死长兄。
这道密令,在先皇驾崩后公之于众,无异于成为大皇子终生的免死金牌。
这也是为何,單阳城叛乱会这般棘手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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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砚忱来到别院时,冷月已高悬。
整个庭院静谧幽寂到,只有低低夜风穿过廊檐,吹动旁侧树梢的枝叶。
裴砚忱踏着冷清月色自外而入,值守的婢女打着瞌睡,冷不丁听到沉稳的脚步声,陡然清醒,立刻转身行礼。
裴砚忱挥手,将人屏退。
独自推门踏进了卧房。
垂落的床幔中,姜映晚刚睡下。
裴砚忱缓步走过来,哪怕动静已格外轻,却也惊醒了床榻上浅眠的姑娘。
她揉着眼尾看过来,鸦羽般的长睫敛着困倦,缓慢坐起身,身上盖着的薄毯滑落至腰侧。
“什么时辰了?”
“子时一刻。”
裴砚忱坐在床畔,将她身上滑落的毯子往她身上裹了裹。
昏暗摇曳的烛光中,他手指从薄毯上收回,同一时刻,冷不丁提起了一件事。
“今日回府,我与祖母说了成婚之事。”
姜映晚眼睫蓦地一顿。
掩于毯中的指尖有片刻的僵硬。
好在,烛火足够昏暗。
足以遮掩这刹那的异色。
裴砚忱扣住她手腕,指骨从她腕骨内侧摩挲抚过,辗转来到她指尖,撑开她指腹,缓慢与她十指相扣。
他目光垂覆,落在两人交缠的手掌上。
似是没发现她方才的僵硬。
继续语调如常地说:
“不过我们的大婚,怕是要推迟一些时日了。”
姜映晚抬眼,朝他看去。
终于出声,“为何?”
他笑了笑,迎上她视线,眉目温和,手却将她的手指牢牢扣紧。
“單阳城生了些事,需耗时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