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幽静,月华流淌如水,微风拂拂,夹杂着淡淡栀子花的清香。
秦无疏垂眸,淡淡道:“我只想知道,我入的是燕王府,为何你会在此处?”
他答:“定南侯府与燕王府相隔只有十里之距,昭雪于地下挖了密道,便于相见。”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与他换了住所。”
秦无疏挑了挑眉:“你一个南凉人,与他这个北弥人,有什么好相见的?”
陆衍笑了笑:“是敌亦是友,为何不能相见?”
“相见作何?是将北弥情报传输至南凉,还是南凉情报传输至北弥?”
陆衍顿了顿,敛眉正色:“不瞒你说,都有。”
秦无疏默了半晌,最后面无表情的评价了一句:
“两个叛国贼。”
说罢,拔腿回了自己的卧房,将厚厚的大门扑通一声,闭了个严严实实。
陆衍皱了皱眉,才发觉自己险些忘了正事,他手拿了一只精致的木盒,内里装着疗伤的膏药,准备送往她的寝卧的。
他推着轮椅,来了她的卧房前,小心翼翼的推了推,门没锁,他轻易就将门推开了。
“玉蘅,记得用药。”
外室烛火摇曳,她坐在窗边的小榻上,并不看他,月光勾勒出她轮廓分明的侧脸,眸底依旧溢满了冷冽之色。
“不必了,定南侯留着自己用吧。”
她与谢行湛同乘一辆马车,自然昭雪会为她医治经脉紊乱之症,他来送的,是别的药。
陆衍将手中木盒轻轻放在榻上的小案上,打开盖子:
“是昭雪特地为你配的药,可以去腐肉,生新肌。”
你在斗兽场,一定受了很多伤。
他顿了顿,咽下了这句话。
秦无疏只是冷冷地回了一句:“定南侯,药放下,您就可以走了。”
他只得晃着轮椅又往外走,只是燕王府毕竟与他定南侯府有所不同,加之秦无疏的房门设了门槛。
他一时不察,轮椅跌倒,连带着他,也从轮椅上滑落了下来,摔倒在地,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檐下的烛光很暗,他眸底溢满对自己无能为力的愤恨与痛楚。
他的下肢几乎使不上任何力气,只能闭上眼,死死咬着唇瓣,借着手肘的力量,向轮椅上攀爬。
他身量高大,腿也颇长,那轮椅做得不同凡响,是以松木为制,松香为涂层,表面极为滑腻。
他爬了一次又一次,将将爬上去,又会再次跌倒。
秦无疏就任由他一次又一次的滑到,无动于衷。
直到他再一次失败,终于摈弃了轮椅,一点一点的爬行,如同在乌山之时,将自己的身子,逐渐挪出房门。
出了房门时,他倒也没忘了,将房门掩上。
秦无疏原本高高仰着头,不欲理他,见此情状,心中却是一阵比一阵揪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