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的三人一时间全都沉默了下来,文成方喊了一声“娘”之后,便没了下文,他不知道该怎么拒绝母亲,可是,自己又不能答应她。
文夫人咬着薄唇,想提自己的夫君说些什么,但他知道文成方很是孝顺,不忍心让母亲担心,自己如果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反而会让他更加的难受。
最后,还是文成方的母亲打破了沉默,她等了半晌见儿子不肯答应,便低声的抽泣了起来:“方儿,你要是不救一山,就没有人救得了他了……你怎么忍心看到胡家就这么绝后么?”
“娘……”文夫人小声说道:“叔叔家不是已经有儿子了么?”
“……”文母一丝语塞,无言以对,只是低头轻泣,泣声却大了起来。
文成方回头看了妻子一眼:“夫人,怎么可以和娘这样说话?”
文夫人低下了头,轻声和婆婆道了歉,然而却没有多大的作用,文母的泣声越来越大,文成方明白,母亲其实是在等着他点头,妻子的那句话并不重要。
隔了一会儿,文成方长叹了一声:“好吧,娘,我尽力去试试吧……”
“相公……”文夫人急了,文母不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文夫人却是知道的,早在天黑之前,满城都通过告示知道了文成方被降职的事情。
文母之所以不知道,是因为文夫人怕年纪大了担心,但是,胡一山要被斩的消息,却是没人敢瞒她的,如此,便造就了眼下的近况。
文成方再次叹息一声,摆手阻止了妻子,而后道:“我知道卓岩做事的风格,一山这次是主犯,以防夜长梦多,他必然会提前动手,去晚了,就是一山不死,估计命也不长,我连夜就去吧。”
说罢,他站起身来,提起桌上的酒壶,拔掉壶盖狂灌了几口酒,将酒壶“砰!”重重地放在了桌上,道:“娘,夫人,我去了。”随着话音,文成方转身走了出去。
“相公——”文夫人大声喊叫着,想拉住他,可文成方走的极快,待到她冲至门前之时,房门已经紧紧关闭了。
想到夫君操劳一日,心神难凝,直到现在都没有吃一口饭,文夫人的眼泪便下来了,心里疼的厉害,此时她实在忍不住了,咬了咬唇道:“娘,相公他都因为这件事被降职了。他幸苦半身,好不容易得到帝师的赏,这次被叔叔连累不说,您再逼着他去求情,这不是让他就此断送掉么?就算本来帝师不认为他与此事有瓜葛,他这一去,那里还能有好……”
“什么?”文母一听,猛然站了起来:“降职?”
“呜呜……”文夫人忍不住大声哭了出来:“叔叔这次所做之事乃是不可饶恕啊,当日帝师入城之时,手下的亲兵因为强抢民女被斩于了城门之前,叔叔做的事何至于此啊,您想,帝师对自己的亲兵都如此,叔叔怎能幸免?”
文母本是平民出生,对这些事自然不如书香之家出生的媳妇懂得多,听着媳妇如此一说,心里顿时慌了,方才落下的眼泪也顾不得擦去,连声道:“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娘……”文夫人轻喊一声,其声甚凄。
文母在房中来回走动了两圈,猛然醒悟了过来,急声道:“快,快,快让人把方儿追回来啊……”
关系到自己儿子的安危,文母再也顾不得想侄儿的事了,慌乱中,终于喊了出来。文夫人等这句话,已经等了很久了,一听婆婆说出口,抹了抹眼泪便跑出门去,对着管家大声喊道:“福伯,快把大人追回来,就说老夫人不让他去了。”
老管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方才屋中两个女人的哭声早已经惊动了他,不然,此时他也不可能正好站在门前,看着夫人紧张的模样,老管家也不问缘由,便急急地朝外面跑了出去。
然而,当他赶到院门之外时,文成方已经快马走远了,那里还能追的到,老管家也不作多想,撒开老腿便朝着帝师府的方向跑去,只是,他上了年纪,跑起来却是腿脚不便,没跑几步就已经气喘吁吁,赶上已经是不可能了……
……
……
此时的帝师府中,一片安静,巡逻的军士举着火把来回走动着。在后园旁的小楼上,白衣蓝带的岳少安又躺在了屋顶上面手里攥着酒葫芦慢饮着,大家早已经习惯了帝师的这种怪癖,所以,到也见怪不怪。
在前庭,卓岩一身黑衣,缓步朝着高崇走了过去。
高崇嘿嘿笑着提着一些酒菜对卓岩喊道:“都等了你半天了,你怎么才来?”
“你叫我什么事?”卓岩眉头微蹙。
“没事就不能叫你了?”高崇白了他一眼,提着酒壶道:“好久没和你一起喝酒了,叫你过来喝酒,不行啊?”
“我已经吃过了,吃不下,也喝不下了。”卓岩摇头,这几日他忙得厉害,实在没有什么心情喝酒。
“你吃过了?”高崇略感诧异:“吃了什么?”
“饭!”
“呸,我当然知道是饭。”高崇唾了一口唾沫:“我问你吃的什么饭?”
“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