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瞧着正是盛年,说话声音中气十足,不怒自威:“平息便好,这江山。总不能让他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秀才给玩弄在股掌之中。”
顿了顿,皇帝道:“当年他接触过的人,全都处置了,一个没落?”
淳于依旧点头。皇帝口中的“处置”。便是杀人灭口的意思。
“陛下,臣细查过,关止承离开家乡后,其亲人皆恨毒了他。后来他即便回乡,也被其长兄撵了出来。陛下可以放心。”
“我朝以孝治天下,孝悌仁义自然是放在首位的,朕也不是那等滥杀帝王。”顿了顿。皇帝意味深长地道:“况且那关、李两家,背后还牵扯了薛、苏等家,在朝为官的个个都是良臣。他们奉公守法。朕又何必给自己找不自在。”
淳于点头笑道:“陛下说的是。”
“你下去吧。”
皇帝挥了挥手,让淳于告退。
等人走后,皇帝方才扭转了砚台,按下了砚台下的机关,书案背后的博古架墙顿时有了异动。不多一会儿,一个人手臂长宽大小的方形凹空洞便显现了出来。
皇帝走了过去,将里面用绸布包裹着的东西拿了出来。
若是老关头还在世。势必会瞪大了眼睛惊呼:“这不是我和老妻当年抢来的那三样始终研究不出是什么东西的宝贝吗?”
皇帝不看那最小和处于中间大小的两样东西,独独拿出最大的那样东西,细端详了片刻,喃喃道:“这不是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销毁了,朕舍不得;留着,又怕会成为大患,若非朕警觉,说不得这大患已经酿成了……”
皇帝沉默地看了良久,终究做了决定。
趁着去泰山参禅祈福之际,皇帝暗中带了这三样东西,悄悄地砸碎,销毁,焚烧,然后将粉末包成一包,命人埋在了泰山脚下。
回京之后,有大臣进言,为当年靖国公一案,恳请皇帝宽宥靖国公亲眷,以示怀仁。毕竟靖国公之事,已经过去好几年了。
朝议两日,皇帝方才同意。
皇帝的心腹大臣皱眉问道:“当年靖国公险些起兵造反,所依靠的便是一行商卖给他的武器制作图谱,自以为拥有了攻城利器,最终还没来得及兴兵,便被陛下发觉,让人先擒了去。若非陛下敏锐,怕是国将不国,民将不民。靖国公罪恶滔天,陛下怎可这般轻易就释放了其亲眷?”
皇帝哈哈大笑两声:“靖国公已死,剩下的都是些老弱妇孺,既然有人进言要朕彰显仁慈,朕要是不肯适当赦免他们一二,想必也难堵天下悠悠之口。”
“可若是靖国公亲眷之中,还有人见过那些神兵利器的呢?”心腹大臣很是忧虑:“陛下见识过靖国公造出来的那些东西的威力,虽然后来那些武器都被陛下秘密纳入铁卫军中去了,可难保那图谱还有人持有,毕竟那给出这图的人,仍旧寻不到……”
当初靖国公锒铛入狱,眼见着自己的儿子一个接一个在自己面前倒下,逼不得已说出当初将利器图谱卖给他的是一个有些权势的行商。皇帝顺藤摸瓜,最终寻到的是关止承身上。
他竟然摸索出了如何开启那非本时代之物的方法,且还将其中收藏的攻城各式利器的图谱给拓了下来,因一时贪婪,将图谱卖给了一门有心结交权贵的商户。
他本待再将图谱卖出的,可过了两日,那商户竟然返回来,愿意出比之前多十倍的价钱买另外的。
关止承起了疑心,不肯相卖,那商户竟然又再继续抬价。
关止承便想着,商机怕是到了,更是不肯卖那图谱,而是每日将自己关在屋里,就连自己的亲爹和买来伺候自己的妾也不近身,研究从他爷爷那儿偷来的古怪玩意儿。
也幸好他这贪婪,没有让他酿成更大祸患。否则他可能会害得关家全家都死无葬身之地。
皇帝抚了抚额头,指着自己面前摊开的江山舆图,对心腹大臣说:“就算是有那图,没有能工巧匠,又如何能制造出那等精密的武器?靖国公从小就喜欢摆弄机括,是以能指导匠师做出那些武器。如今他不在了,即便是图纸重现,也成不了气候。”
“万里江山,作为一个皇帝,着眼的不该是那一些细枝末节。”
大臣恭敬应是。
皇帝道:“如今世家势力大不如前,前朝,后宫,各式力量抗衡,朕的天下和臣民还等着朕,给他们规划一个更为美好的未来呢。”
皇帝起了身,伸了伸懒腰:“往后回顾,要淡,重要的是当下,和未来。爱卿,随朕上御书房批折子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