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成绩的日子里,时光仿若被拉长的橡皮筋,每一秒都满蓄张力。我与谢旻晔虽身处不同校园,心却似被一根无形丝线紧密相连,各自在学习的战场上奋力拼杀,未有半分懈怠。
清晨,当第一缕微光艰难地穿透云层,谢旻晔便已端坐于书桌前,初三那繁重如山的复习资料在他眼前堆积成堡垒,他埋首其中,眉头紧锁,专注攻克一道道难题。那些复杂的化学方程式、刁钻的几何图形,在他笔下渐渐驯服。每解出一题,他都会迅速记录在错题本上,密密麻麻的批注是他鏖战的勋章,书页翻动的沙沙声,奏响他逐梦中考的激昂战歌。
彼时的我,在初一教室也全神贯注。语文课上,紧跟老师节奏剖析诗词文章,笔记记得满满当当;数学课,为解开一道函数难题绞尽脑汁,稿纸揉了一张又一张;英语课,跟着录音大声朗读单词课文,反复练习发音语法,力求精准。课间休息,旁人嬉笑打闹,我却抓紧分秒回顾知识点,只因心中知晓,此刻努力是为与谢旻晔并肩于更高峰。
如此往复,一日日过去,终于迎来成绩揭晓之日。那天天公作美,湛蓝天空澄澈如洗,阳光似金色纱幔倾洒大地,暖得人心生希望。我早早便约了敏敏在校门口碰面,她深知此事于我意义重大,特意穿了件喜庆的红色外套,寓意“开门红”,马尾辫梳得高高的,精神抖擞。
“别慌,肯定是好结果,我都能想象到你看到好成绩时笑开花的模样!”敏敏攥紧我的手,掌心温热,试图驱散我指尖的凉意与心底惶恐。
我俩一路小跑到公布栏前,本以为来得够早,却发现已有零星几个同学在那踱步张望,神色各异,紧张氛围如黏稠胶水弥漫四周。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如小鹿乱撞般的心跳,目光紧紧黏在公告栏方向,仿若要用目光灼出一个洞来,好第一时间窥见成绩真容。
时间仿若故意放缓脚步,每一秒流逝都煎熬难耐。微风轻拂,枝叶沙沙作响,往日悦耳此刻却添心烦;鸟儿在枝头啁啾,似在催促又似嘲讽。敏敏不停踮脚、张望,嘴里嘟囔:“老师咋还不来,急死人了!”我默默点头,额上汗珠滚落,后背衣衫也被汗水浸湿,双手不自觉握拳,指甲嵌入掌心生疼,满心只剩对那即将现身榜单的渴盼与忧惧。
成绩公布栏前,空气仿若凝固,每一丝微风的轻拂都似重锤,狠狠撞击着我紧绷的心弦。身旁敏敏的念叨声已然模糊成背景音,我的全副心神皆被那迟迟未现身的榜单狠狠揪住。
就在焦灼即将将我吞噬之际,一抹熟悉的身影匆匆走来——老师捧着成绩表现身了。人群瞬间如炸开的油锅,汹涌着朝前挤去,我仿若一片飘零在洪流中的叶,身不由己地被裹挟其中。待终于立定在榜单前,目光急切扫动,一行行名字与数字似狰狞的谜面,我的心狂跳至嗓子眼。
直至那目光精准锁定属于我和谢旻晔的名次与成绩,刹那间,大脑“嗡”地一声陷入空白,周遭喧嚣全然遁去,唯余眼前那串数字熠熠生辉。谢旻晔是第一名,我就知道他肯定行。而我也是远超预期的高分,名次傲居前列,第三名。刹那,一股滚烫热流从心底直冲眼眶,视线瞬间朦胧。
满心先是被巨大惊喜填得满满当当,仿若置身梦境,那些日夜苦学的画面如走马灯在眼前飞旋:台灯下熬红的双眼、写秃的笔尖、用空的习题册,此刻皆化作勋章在心头闪耀。曾无数次幻想的成功瞬间降临,喜悦如烟花在胸腔轰然盛放,身子都因激动轻颤。
可转瞬,惶恐如影随形。望着那斐然成绩,心底不禁泛起嘀咕,怀疑这是否只是幸运偶然,担忧下次能否复刻佳绩,又思忖旁人会否质疑。目光游移,瞥见周围同学神情,有艳羡、有钦佩,更觉芒刺在背,压力如铅云沉甸甸压来,深恐未来表现辜负此刻荣耀。
思绪纷乱间,谢旻晔的面庞浮现脑海,忆起备考时他的倾囊相授、鼓励陪伴,心底缓缓生出勇气。念及过往挑战皆携手跨越,此次何惧?成绩是过往努力明证,亦是未来征程序章,恰似破晓曙光,虽刺眼却满蕴希望,纵前路崎岖,有挚友同行,定能以今日为基,再书辉煌,心湖渐平,唯余坚毅目光望向远方未知征途。
敏敏在旁,视线也紧紧跟着我的目光定在了那亮眼的成绩上,下一秒,她兴奋得直接原地蹦了起来,双手在空中用力挥舞,那高分贝的呼喊瞬间穿透人群的嘈杂:“太棒啦!你做到了!我就知道你行!”她的脸颊因为激动泛起两团红晕,眼睛亮得如同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满满的喜悦与自豪仿佛要溢出来。那清脆响亮的呼喊声,瞬间如利箭般穿透人群密织的嘈杂声网,引得周遭同学纷纷侧目。
离得近的几位同学,原本正眉头紧锁、满心忐忑地在榜单上搜寻自己的成绩,被敏敏这突如其来的高分贝欢呼猛地一惊,有个男生甚至被吓得肩膀一抖,手里握着的书本差点掉落。可当他们顺着敏敏的视线看向我的成绩时,脸上的神情瞬间有了变化。有的同学眼睛瞬间瞪大,满是惊诧与艳羡,嘴巴不自觉地微微张开,形成一个小小的“O”形;有的原本黯淡的目光瞬间被点亮,像是看到了什么了不起的奇迹,不自觉地轻轻点头,脸上浮现出钦佩之色;还有的小声地交头接耳起来,言语间皆是对我的夸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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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她猛地转身,一把将我紧紧抱住,那力度大得像是要把我嵌入她身体里,一边用力拍着我的后背,一边语无伦次地嚷嚷着:“哎呀妈呀,这成绩简直绝了!你这一路的辛苦都值了,那些熬的夜、掉的头发,全变成此刻的辉煌啦!我可太为你高兴了,感觉比我自己考好了还开心!”
周围同学的目光此刻全聚焦在我们身上,前排的几个女生满脸笑意,目光温柔,像是被敏敏这份纯粹的喜悦感染,其中一个还轻轻抬手抹了抹眼角,似乎是想起了自己为学习拼搏时的不易;后排有几个男生带着善意的起哄,吹起了响亮的口哨,大声喊着:“学霸威武!请客请客!”这阵仗引得更远一些的同学也纷纷围拢过来,好奇地打探发生了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敏敏才缓缓松开我,双手却仍像钳子一般紧紧攥着我的胳膊,上上下下地打量我,那眼神就像是在鉴赏一件稀世珍宝。紧接着,她连珠炮似的说道:“不行不行,这么天大的好事,绝对得大张旗鼓地庆祝!放学后,我们不去食堂吃饭了,得立马冲向校门口那家最火的小吃店,把你平日里馋得不行的酸辣粉、烤鱿鱼统统点上,还有甜品,他家新出的芒果千层可诱人了,必须来两份!”
说到这儿,她像是突然想起关键事儿,眼睛瞪得像铜铃,语速快得像机关枪:“哎呀,光顾着琢磨吃的,差点忘了五哥!我这就去小卖部给他打电话,把这个好消息砸给他,保准他能乐得原地转圈,这段时间你们俩一起挑灯夜战、埋头苦学的辛苦,旁人不清楚,我可是看得真真儿的!”
话音未落,她便如一阵旋风般撒开脚丫子朝着校外狂奔而去,那风风火火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街角。同学们目送她离去,脸上还残留着被这股喜悦风暴席卷后的笑意与惊叹。而我站在原地,被大家围在中间,听着四面八方涌来的祝贺声,望着敏敏离去的方向,满心无奈又好笑,可心底却被她这份炽热真挚、毫无保留的喜悦填得满满当当,那些成绩带来的沉甸甸压力与惶恐,也在这热闹氛围中渐渐消散无形。
我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目光紧紧追随着敏敏那风风火火、即将消失在拐角处的背影,满心无奈如潮水般翻涌,只能幽幽叹了口气,提高了音量说道:“敏敏啊,你这急性子一上来,是不是把什么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你难道忘了,谢旻晔他可是跟我一起在这场竞赛里摸爬滚打过来的,那决赛的考场上也有他奋笔疾书的身影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