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阮酥回来,知秋似针扎了一般,连忙转身快步走了过来,笑道。
“小姐,您回来了?”
阮酥没有看她,因为印墨寒向她走了过来,他的表情让阮酥依稀猜到,知秋方才对他说了些什么。
“恩师他,竟打算将小姐许配给万家那位少将军?”
知秋抖了一下,猛地抬头看向印墨寒,方才他上前与她攀谈,问了些小姐的近况之类,她为了能多与他说上几句,便将小姐的处境告诉了他,但她没想到,印公子竟会当着小姐的面问起来。
阮酥冷笑。
“那又如何?与卿何干?”
印墨寒低首望着她,目光闪动。
“你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我相信你不会愿意。”
阮酥道。
“我自然不愿意,我不愿意,没人能够逼我。”
“那么皇上的口谕呢?我相信即便此次你能够施计脱身,下一次又如何?你父亲他是什么样的人,我相信你再清楚不过,他会为你的终身考虑吗?”
阮酥看着印墨寒,露出一丝复杂神色,她自心底厌恶对自己示好的印墨寒,为什么?这辈子我已经把对你的恨表现得如此露骨,你为什么还要频频前来纠缠?这样设身处地地为她着想,若不是剜骨之痛仍残存在记忆里,她简直要以为前世发生的一切都是场梦。
见她若有所思的样子,印墨寒脑海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深深勾起,他情不自禁地脱口道。
“如果是我……”
“不可能。”
阮酥目光一瞬清明,冷得足以冻裂印墨寒的所有幻想,那决绝的话语,一字一句,从她齿间蹦出。
“唯独你,这辈子,都不可能。”
印墨寒诧异的面容让阮酥意识到自己情绪失控,她不该在印墨寒面前如此,大仇未报,她怎能让他对自己过于戒备,小不忍则乱大谋,此是大忌。
她踱步向前,放缓语调道。
“阮酥的事,已经解决,就不劳大人挂心了。”
印墨寒跟上来。
“里头那位,莫非真是饶嫔?”
这回阮酥是真的吃惊了,她停下脚步望着他,在印墨寒墨玉一般的眸中,她解读出了某种东西,她略带讽刺地缓缓笑开。
“饶嫔每年秘密前往瓷会一事,若不花点心思,是不可能得知的,印大人,你的一只手伸进内宫之中了呢,可并不如传说中那般出淤泥而不染。”
印墨寒轻轻笑了一下,也没有否认。
“入了官场,若一点手段都没有,只怕这官也做不长久,也正是拜小姐所赐,在下才不再是从前的愣头青。”
阮酥莞尔。
就在方才,她甚至产生了此世的印墨寒竟然是个君子这种错觉,没想到,自己还是差点被他那无害的外表骗了,就算他曾经是一张白纸,也会一点点被浓墨浸染,变得幽深黑暗。
阮酥试探性地问。
“真可惜,今日被我抢先一步,让印大人扑了个空,大人本打算透过饶嫔结交六皇子吧?”
印墨寒摇头。
“几个皇子,各有所长,太子既定,便不该再有党争,所以我此番却是真为赏瓷而来。”
阮酥怎会相信,要不是她早知道印墨寒在众皇子中选中了谁,她几乎都要被他的真诚骗过了,前世他就对她说过。
“酥儿,隐藏锋芒才可在关键时刻一击必中,我必须表现得中立,让陛下认为,我从未选择他的任何一个儿子,而是完全忠于他的,只有这样,才能得到陛下十足的信任,陛下也才会对我吐露真意,也只有如此,我们才能正确谋划。”
阮酥展颜。
可以说,她现在所会的一切,全都是印墨寒手把手亲自教的,不知他何时才能成长得如前世一般狠辣,然后卸下那温良的面具,与她一战呢?
祁澈与陈妃母女可是走得很近的,前世,他帮助祁澈斗垮太子之后,六皇子母子也未能幸免,美其名曰封地为王,实则是流放边疆。
他们选择了不同的阵营,就注定有一天兵戎相见正面交锋,这让阮酥心中的血液隐隐沸腾起来。印墨寒,终有一天,我会以彼之道还治彼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