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印墨寒是阮相的学生,中状元前一直住在阮府,与他们府中的小姐常常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祁金玉葱白的手指猛然用力,手中的葡萄几乎被她捏爆,汁水流了一手。
也就是说,在印墨寒的心里,她堂堂公主,比不上阮府的那个丫头了?以至于他要故意收起锋芒,避免被自己相中?
这是她绝不允许的!
她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得不到的东西,越是得不到的,她越是要得到!
阮絮那张脸,虽然烫得厉害,但好在及时安排了随行的太医诊治,已将损伤降到了最小,当她看到铜镜里那又红又肿,脱皮严重的脸时,心中又是绝望又是气恨,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操起铜镜就往远远站着的阮酥身上砸去。
“你这个丧门星!不吉利的白子!都是你克我的!我恨死你了!恨死你了!”
阮酥微一侧身,铜镜碎在她脚边,声音不疾不徐。
“妹妹这话错了,我虽有白子的名头,但这么多年来,阮家上至老夫人、父亲母亲,下至婆子丫鬟,就连阿猫阿狗全都平平安安的,怎么到了妹妹这里,我就克了?莫非是妹妹太薄命不成?若硬要说我有错处,不过是在妹妹拉我下去时没有乖乖给你当垫背的罢了。”
阮絮听说,越发气急败坏,砸东砸西就要扑向阮酥。
“对啊!你也摔下去了,凭什么你就没事!你肯定是故意不救我的!我要告诉母亲,让她把你赶出阮家!!!”
清平乐得看戏,但碍于情面,还是假意上前拦住阮絮。
“好了,阿絮,大吵大闹不利于伤口愈合,你安静些吧!阿酥你也少说两句,别再刺激她了。”
阮酥根本不理会清平,冷笑一声。
“赶出阮家?这恐怕不是你能说了算的,就算是你母亲,也没有权利赶我走,妹妹别忘了,我阮酥才是阮家的嫡长女,你母亲进门时,还得叫我母亲一声夫人。”
阮絮就是这样,被万氏教养得高人一等,总觉得她才是阮家正牌小姐,别人都是丫鬟奴婢,有什么错处都推到别人头上,甚至是自己的失误,也要迁怒于人。前世的自己,就是太屈从于命运,可是如今不同了,她要叫她知道,若认真论起身份来,就算同为嫡女,她阮酥的母亲才是原配,而她阮絮的母亲,不过是贵妾扶正的续弦!
“还有,你要搞清楚,这里不是阮府,比你身份高贵的人比比皆是,若你不识大体,只顾任性胡闹,触怒了贵人,只会给阮家带来灾祸,到时候谁也保不了你!”
阮絮眼泪挂在脸上,不由愣了一下,似乎从不认识对面那个眼神锐利,语气斩钉截铁的女子。印象中的阮酥,即便不再是从前的软弱可欺,但说话一向温言细语,乖巧懂事,哪里有这样咄咄逼人的时候。
但她还是怕了,诚如阮酥所言,伴驾的每一个人,都是身份高贵的主子,她再高贵,在皇家面前,便也不过是臣下之女,没有父母撑腰,她什么也不是!再想到自己惨不忍睹的脸,阮絮一头扎进被褥,痛哭流涕。
清平哪里见过这样的阮酥,半晌才回过神来,道。
“对了,阿絮如今这个样子,只怕家里……”
阮酥没等她说完,只轻轻拉开厢房的雕花门,对公主安排来照顾阮絮的宫女柳心诚挚道。
“还劳烦柳姐姐照顾好我的妹妹。家里那边,家兄已派人回去报信,待老夫人着人来接,便回阮府。”
言毕,已悄无声息地从袖下递过去几枚金瓜子。宫里行走没有银钱傍身万万不行,众女出发前,梁太君便给她们每人都准备了一包特铸的金瓜子,以备打赏。
柳心不动声色收下,声音不卑不亢。
“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
方才几姐妹在屋内的争执虽听得不是很清楚,不过比起不知轻重的软絮、虚伪狡诈的清平,柳心觉得阮酥强过她二人,至少手段定然不凡,断没有传闻中那软弱不堪之态。
不过她是七公主的人,也不会因阮酥的打点便会为她说话,一会定将发生的一切事无巨细的禀明公主!
走出房门,阮酥站定脚步,这才收起冷脸,对身边不发一言的清平笑了笑。
“家妹年纪小,爱使小性子,加之遭受如此重创,难免失态,让郡主见笑了。”
清平脸色不太好看,阮酥的语气,俨然是在提点自己认清身份,她到底不姓阮,不过一个外人。刚才那番立威,也是隔山震虎的意思吧?
见清平没有说话,阮酥又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