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柳的声音冷了下去,声音里的颤抖也跟着不见:“从现在开始,陪妈妈就是我们的工作,央子,你要答应姐姐,之后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一定要坚强一点,帮姐姐的忙,好吗?”
之后,白柳帮弟弟仔细擦了脸,路上甚至还破天荒给他买了一只甜筒,就这样一路到了医院。
即使白央自觉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但当他真正看到妈妈穿着病号服睡在床上,鼻子却还是免不了一阵发酸,不得不抓紧姐姐的手这才没有直接哭出来。
做的很好。
悄悄的,白柳低头赞扬地看了他一眼,紧跟着就转头对妈妈笑嘻嘻说道:“还不错,爱哭鬼这次来医院都没哭完我一包纸……妈妈你肯定很快就能出院。”
说话时,那个眼睛里有害怕,声音里带哭腔的白柳就好像不见了。
她若无其事地削起了苹果,手法很不熟练,但是从头至尾,妈妈都只是微笑着看她。
骗子。
白央忿忿地想,明明姐姐手心也很冷,鼻子还在抽——他天天哭最清楚了,这些都是一个人想哭的前兆,但她却只是若无其事地嘲笑自己是爱哭鬼。
姐姐是骗子。
从小到大,白央曾经不计其数地上当受骗,而在妈妈生病之后,白柳骗起人来的花样更是到达了一个巅峰。
其中最离谱的一次,是白柳告诉他,自己会做饭。
那时因为女主人住院,白家的厨房一下就空了,白一鸣放心不下找保姆,最终把钱都给了白柳,让她和弟弟在外头自己解决。
然而,对于不吃辣的白央而言,渝江的大多数馆子显然不是什么快乐老家,于是,在一连吃了半个月有花椒味儿的咕咾肉之后,本就挑食的白央也终于到了一个日渐消瘦的地步。
那时,为了让弟弟能吃上一顿饱饭,白柳拍着胸脯走进厨房,然后,又信心满满地将锅给炸了。
甚至直到消防车来,白柳都还告诉弟弟,她会做饭,之所以弄成这样,是家里的锅先动的手。
之后的大半个月,白柳每天晚上都在医院抄菜谱——抄了整整一大本。某天晚上,白央还听见她对妈妈说:“这些菜谱我不会交给任何人——你放心,早晚有一天,我会让它们和辣酱一样,冠上我和央子的名字。”
就这样,拿着妈妈的菜谱,白柳又烧穿了两只锅,而白央吃不饱饭的日子一直到他小学五年级自己学会做饭才真正终结。
难以置信,甚至直到现在,白柳还偶尔会说她是会做饭的。
……真是姐姐靠得住,母猪能上树。
走廊上传来护士送餐的声音,白央结束回忆的时候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轻声道:“有时我真觉得你应该住进我店里……至少那样我每天晚上还能给你做饭,不至于让你每天瞎应酬,瞎喝酒,最后把身体搞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