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离婚。”
秦玉河愣在那里:
“啥意思?”
李雪莲:
“镇上赵火车这么干过。咱俩一离婚,咱俩就没关系了。我生下孩子,孩子就成了我一个人的,跟你也没关系了。大儿子归你,生下的孩子归我,一人一个,不就不超生了吗?”
秦玉河一下没转过弯来,待转过弯来,搔头:
“这主意好是好,但也不能因为孩子,咱俩就离婚呀。”
李雪莲:
“咱也跟赵火车一样,等孩子上了户口,咱俩再复婚。孩子是在离婚时生的,复婚等于一人带一个孩子。哪条政策也没规定,双方有孩子不能结婚。结婚后不再生就是了。”
秦玉河又搔着头想了想,不由佩服赵火车:
“这个赵火车,曲曲弯弯,都让他想到了。这个赵火车是干啥的?”
李雪莲:
“在镇上当兽医。”
秦玉河:
“他不该当兽医,他该去北京管全国的计划生育,那样,所有漏洞都让他堵上了。”
又端详李雪莲:
“你肚子里不但藏着一个孩子,还藏着这么些花花肠子,我过去小看你了。”
于是两人去镇上离了婚。离婚之后,为了避嫌,两人也不再来往。但大半年过去,等李雪莲把孩子生下来,却发现秦玉河已与在县城开发廊的小米结了婚。不但结了婚,小米也怀孕了。当初离婚是假的,没想到变成了真的。当初李雪莲走的是赵火车的路,没想到一路走下来,终点站是这么不同。李雪莲去找秦玉河闹,李雪莲说当初离婚是假的,秦玉河一口咬定,当初离婚是真的。有离婚证在,李雪莲倒输着理。李雪莲这才知道,是自己小看了秦玉河;不是咽不下这件事,是咽不下这口气。比这更气人的是,当初离婚的主意,还是李雪莲出的。被别人蒙了不叫冤,自个儿把自个儿绕了进去,这事儿可就窝囊死了。一口气忍不下,李雪莲便想杀了秦玉河。秦玉河去了黑龙江,一时杀不着秦玉河,李雪莲便把气撒到了两个月大的女儿身上。女儿正在哭,一巴掌下去,把她扇得憋了气,不哭了。倒是看厕所的妇女见她打孩子,跳着脚急了:
“啥意思?我跟你可没仇。”
李雪莲倒一愣:
“啥意思?”
看厕所的妇女:
“你要打孩子,别处打去。孩子这么小,哪里经得住你这么打?你把孩子打死了没事,大家知道这里死过人,谁还来这里上厕所呀?”
李雪莲听明白了,接过孩子,一屁股蹾到厕所台阶上,大声哭道:
“秦玉河,我操你妈,你害得我没法活。”
孩子喘过气来,也跟着李雪莲哭;看厕所的妇女见李雪莲骂秦玉河,便知道她是秦玉河的前妻了。秦玉河与李雪莲的“离婚”故事,已经在化肥厂传开了,接着传到了化肥厂门口的厕所。看厕所的妇女见李雪莲骂秦玉河,也跟着骂道:
“这个秦玉河,真他妈不是东西。”
李雪莲见有人帮自个儿骂人,不由与她亲近一些,对看厕所的妇女说:
“当初离婚,明明是假的呀,咋就变成了真的呢?”
没想到看厕所的妇女说:
“我说的不是你们离婚的事。”
李雪莲倒愣在那里:
“你要说个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