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人这么干脆利索,孔某再绕就显得下作了,河南那边的道路关系,都是借着这些年兵荒马乱的私盐生意打开的,贸然的安排人照应大人的队伍,我在下面的掌柜和上面的族人面前确实是不好交代,不过孔某这么主张,也是有自己的打算,倒也不算是白做。”
果然没有天上掉下来的好事,对方是有所求啊,不过有所求才算是正常,李孟没有出声,含笑看着对方,静等着孔三德说话。
“孔某这话可能是有些糊涂,就说将来,孔某若是有求得大人的地方,或许没有,但是若有这一天,还请李大人看在这次的情分上,照应孔某一次。”
李孟倒是有些纳闷了,盯着面前的胖子,从这张胖脸上能看出来真情实意还真是困难,不过那语气说的很是真诚,倒不像是假话,反正是四下无人,李孟直接开口询问道:
“孔兄这话说的有些奇怪啊,我听说当今衍圣公就是您堂叔吧,有这等超品的国公亲贵,还有这文如商行这么大的产业买卖,权财都是通达,找我这九品巡……五品的胶州守备,小小的武官,是不是有些舍本求末了。”
孔三德靠在椅背上,夹起只虾放入口中,颓然的说道:
“堂叔?那就是个笑话,孔家如我这等的子弟,不下百人,先父去的早,谁还会理会我这等废物,这商行,说白了,孔某也不过就是个大掌柜罢了,替族里看铺子的角色……“
能听出对方的满腹怨气,李某笑了笑,继续问道:
“也不知道孔兄到底想要李某帮什么,照说,李某能做的,孔兄都是可以啊!”
孔三德放下筷子,直起身来,看着李孟说道:
“小的在族内是出名的笨人,书也读不好,只是这几年在外面行商倒也是去了些地方,总觉得这天下间是个要乱的样子,回去和几名族亲一说,都是笑我杞人忧天,说是大明这么多年天灾人祸的有多少,还不都是几百年挺下来了,可小人总觉得不踏实啊,吃不好睡不好,总寻思着找个庇护。”
双方一直是平级相称,不过这时候孔三德已经是自成小人了,当然是有求于人放低了身段,李孟听得出来,他只是有些感慨,这天下间清醒人不少,只是这些人都是被当作疯子傻子和狂徒,同时也有些好笑,这体型看起来可不是吃不好睡不好,笑着反问道:
“孔兄,若是平常人有这个心思也罢了,你们孔家是几千年的传承,改朝换代与你们有什么关系,反正也是封赏厚待。”
“那是他们正房本支的,我这种怕是沾不到什么光,只能是跟着倒霉,也不怕您笑话,小的是遇到个武官就准备说这个的,可也怕担风险,见到大人,咱们好在从前的往来,所以才讲这真心话。”
话说到这里,李孟只是笑着端起了酒杯,温和的说道:
“孔兄和我虽是第一次见面,不过你我手下人彼此合作多时,李某受了孔兄不少关照,下面人的关系也颇为不错,今后若有事找到李某,李某也应该是表示表示的。”
听到李孟的话,孔三德大喜,又是满杯敬酒,话点到为止,大家心里有数就可以,接下来大家在那里谈风花雪月的事情,这孔三德虽说胖的行动都不方便,还真是去过许多地方,一一说来,倒也颇有兴味。
后来双方的酒都有些多,李孟却猛然想起一件事,开口笑着问道:
“孔府圣贤传承,孔兄这三德可有什么来历,听着总是觉得耳熟……”
那边醺醺然的回答说道:
“圣人行二,所以孔府子弟若是行二的都是做行三,孔某就是排行第二,这就是三的来历,我这里书念得不好,所谓无才是德,这才叫做孔三德……”
原来还有这个由头,李孟哈哈大笑,突然间那孔三德连连的朝着地上吐唾沫,含混不清的暗骂道:
“原来大人耳熟,这不是和那投奔鞑子的汉奸孔有德就差一个字吗,晦气晦气,大人放心,绝无一丝一毫的关系。”
二人对视,相与大笑,这场酒直到半夜,尽欢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