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和仁当时只想查明大哥的死因,且因为牵扯到了皇帝嫡子,就觉得泰家搞不好到最后谁都跑不掉。因此他看着泰蔼鑫被赶出去时,倒觉得这样也好,至少在外面还留了个根啊。
当然,等几年后,他变得成熟些了,想起要帮一帮大哥的这个庶子时,才发现人已经离开京城,失去联络了。
然而让泰和仁沮丧的是,除了头几年,他查到点蛛丝马迹,知道大哥似乎是因为得到了一份要命的东西,从而被人害了。但从那以后,就算他搬进了北苑,也没有再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
而随着时间划过,泰和仁也成家生子了,更重要的是,嘉和六年的时候,陈轩死了!
他心中最大的假想敌就这么没了,泰和仁也渐渐接受了哥哥的逝去。
本以为他会就这样终老一生的,谁知道,那个早年被赶出去的侄子竟然回来了。
回来不说,还摇身一变成了嫡子。
这个转变,第一时间引起了泰和仁的警惕。
莫非,大嫂当年是故意做戏,把真正的孽子当做庶子赶出家门,从而让他避过了最危险的阶段,长大成人?
觉得自己想得很对的泰和仁于是对新的伯爷夫妻保持了高度警惕。
当他得知新伯爷把大哥如今“唯一”的嫡子泰蔼峦叫去喝酒时,就急匆匆赶了过去,生怕四侄子被人害了性命。为此,事后他还模模糊糊地警告了泰蔼峦几句。
然而,让泰和仁没想到的是,这位新伯爷,竟然识破了那份假遗嘱,一心想要把他这二叔赶回老家。
但他一时也没想出什么对策,当族长和几位长辈把他看做不争气、贪慕富贵的后辈时,泰和仁既不敢把心中的忧虑说出来,也没法为自己找个合理的借口。于是,也只好承认自己是贪图哥哥家的富贵而伪造了遗嘱。
泰和仁本以为人生到此已经算是最低谷最倒霉了,然而回到家后,不过一句无意的试探,竟让他发现了,自己捧在手心里几十年的女子,竟然是抱着某种目的嫁给他的。
并且,这位唐氏还很可能就是仇人派来的。因为泰和仁此时才恍然大悟地想起,正是自打这位唐氏嫁进来之后,他就再也没找到过一丝有用的证据了。
这一下,泰和仁的世界彻底碎成了渣渣,一时半会都缓不过劲来。
他煎熬了几天后,忽然觉得唐羽的那句“找什么,还有什么可找的”,其实非常正确。
大哥去世二十三年,陈轩死了也有十五年之久,就算真有什么证据,找出来又如何?
陈轩死了,而他只有一个嫡子,也在嘉和八年病逝了。陈轩的正妃死得更早,就算想牵连一下,连个正经目标都找不到了……难道找出证据来,就为了添上些被无辜牵连的性命吗?
这样,还他玛找什么找?
泰和仁觉得自己的人生真是可笑,二十年的努力似乎全无用处。
大哥依然死得不明不白,来历可疑的泰蔼鑫现在还光明正大地做着伯爷,而他却要被赶回老家去守着些田地山林了,娘子……不说也罢!
可他现在,好像什么都做不了!
泰和仁躺在床上,陷入了深深的无力与愤怒之中。
虽然,泰伯府里冒出了这么个新鲜事,让大家都议论了一阵。可很快,众人的注意力就转到了别的事情上。
今年正是大比之年,八月时,三年一度的秋闱就要开始了。
佰子苏和窦宝今年都要参加秋闱,而在夏麻县里参加秋闱的人就更多了。
并且,虽然泰祥博三年前已经考过了秋闱,但明年三月时他也要参加春闱考进士的,所以也没有放松下来,而是跟着佰子苏和窦宝他们一起在用功温习。
今年苏拂柳带的学生里,有十六位要参加秋闱,一时间酬勤馆中的气氛也变得有些紧张。
孟岚琥对这事能做的也不多,只每天都要去城西那边盯一盯几个孩子的吃穿,尽量让他们没什么后顾之忧。
转眼,就到了学子们下场考试的时间了,十几年辛苦就看今朝。
虽然考试之人多如过江之卿,但佰子苏和窦宝没有辜负大家的期望,终于齐齐获得了参加明年三月春闱的资格。
而酬勤馆中,岳子兮等一干学子也在高兴地互相祝贺。他们十六人中,考上了十三位,落选的三人中,还有一位是因为突发急病,才遗憾落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