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天气乍暖还凉,院落里那棵散尾葵已经悄悄吐出绿芽,枝桠上像是挂满了浅绿色的花骨朵,恣意的张扬着全新的姿态迎接一场新生的到来。
昨夜姜蔚溪执意要敞着窗帘看星星,这会也不过七点钟的光景,窗外就越进了一束亮澄澄的熹光,正洒在相拥而眠的二人身上薄薄一层。
南城眯了眯眼睛,慢慢睁开。
天色已经大亮,天空飘着白色的云团,被风吹过,变幻了形态,去了远方,很快又飘来一朵,周而复始。
怀里的人还睡着,呼吸轻浅,粉嫩的唇瓣微张着,不知是梦到了什么,还小声的呓语了一句,丝毫没有要醒的模样,他想亲亲她,又怕她会觉得太痒,被自己吵醒,索性忍了忍,将那只搭在自己腰上的小手小心翼翼的拿开,放进薄被,自己放轻动作下了床。
姜蔚溪近两个月一直嗜睡,哪怕作息十分规整,晚上九点钟入眠,第二天上午也总能昏睡到日晒三竿,可即使这样,起床后还是神思困顿,窝在南城怀里看电视时没多会就又陷入了浅眠。
她已经很久没有吃过早餐了,南城这段时间闲在家,一直兴致高昂的研究厨艺,每天来叫她起床的时候多半已经准备好了午餐,她也真的亲自品尝过了什么叫做黑暗料理,却又每次一边抱怨一边风卷残涌的吃光。
今天难得是自己睡醒的,且时间尚早。
姜蔚溪眯着眼睛,迷茫的望了窗外好一会才动作缓慢的拥着被子坐起来。
春天真的来了,阳光微暖,万物复苏。
她摸到吊坠看了看,浅白色,无论距离南城多近,它再也变不回最初的绿色了。
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她也一直觉得,这两个月都是自己偷来的,其实结局已经改写了,南城很好,他有了自己的生活,而自己,其实在那个时候就该准备离开了。
是她舍不得,死赖着不想走,每一天都是她偷来的,也早晚都会还回去的。
他们注定不属于同一个世界,这是怎样都无法改写的事实。
眸底一下就潮了,她眨了眨眼,翻身下床。
穿过走廊,脚步轻轻的迈下楼梯,南城还在厨房忙着什么,她隐约听到有些悉悉卒卒的声音从厨房的方位传来,听力最近也下降了,甚至好多次,她都以为自己要变成普通人了,活在这里,这个世界,他身边的一个普通人。
她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他清瘦的背影呆愣了一瞬,唇瓣张了张,喉咙却涩的发不出声音来。他还在全神贯注着手里的动作,丝毫没有留意到身后的人。
姜蔚溪慢慢走过去,伸开双臂从背后抱住他,两只手紧紧相握,垂到他的腹部,脸颊则隔着柔软的毛衣贴到了他的背上。
他的心跳很稳,均匀且有力,她覆在他的身上,闭上眼睛,安心的弯了弯唇角。
南城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微微侧头看了眼贴在自己身上的人,也没说话,无声一笑,又低下头,继续着手里的动作。
姜蔚溪抱着他很快又睡着了,双手却揽得紧紧的,生怕一个不留神被自己圈住的那个人就会消失一样。
南城洗了手,擦干净手上沁凉的水珠,去包裹住她的两只小手,轻柔的分开,又转过身,将人拥进怀里,把她睡乱的额发别去耳后,放轻了声音叫她,“先去洗漱,待会就吃饭,嗯?”
姜蔚溪过了会才贴着他的胸腔蹭了蹭,小声的嘟哝,“南城,我好累,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
南城低眼看着她紧闭的双眸,神色渐渐黯淡,喉结滚动了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梗在里面,涨的人眼睛都湿了。
半晌,再开口时,声音都沙哑了,他直接将人横腰抱起,出了厨房。
“乖,没关系,我抱你去。”只要你不离开,只要别丢下我自己在这个了无牵挂的世界,我为你做什么都可以。
姜蔚溪双脚重新触碰到地面的时候又醒了过来,她抬头,用力的睁了睁眼睛,眸底逐渐清明,南城揉了揉她的头,将挤好了牙膏的牙刷拿给她,又接了温水,送到她另一只手里,自己则轻车熟路的从手腕上取下那根发绳,绕到她身后,将她长发束起一个低马尾。
姜蔚溪慢吞吞的刷着牙,刷了没几下就敷衍了事的拿起杯子要去漱口,南城从后面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低声提醒她,“要好好刷牙,时间不够,姜蔚溪,你不许不乖。”
姜蔚溪嘴里含着泡沫嘀咕了一句什么,他没听清,手从她的睡衣下摆探进去,摸着她平滑的小腹,来回磨挲,知道她怕痒,可就是故意这样,这不,姜蔚溪很快就从镜子里嗔他一眼,一只小手隔着睡衣去推他,“我要洗脸了,闲杂人等赶快退下。”
南城低低的笑,不舍的放开她,却也只是倚到了洗手台旁边,从置物架上拿过她的洗面奶,看她掬了一捧水沾湿了皮肤,又自然的伸出手心递到自己面前,他勾了下唇角,给她挤好洗面奶。
南城垂眼,不经意间,看到她脸上的水珠像是滑落了一滴,淌过脖颈,停到了那个白色的吊坠上。
坠子发出了一道浅白色的光线,很淡,不晃眼,几乎只有一秒钟,一瞬而过。
南城微微凝神,望着那个吊坠,眸色渐深。
姜蔚溪洗好了脸,见南城手里还拿着洗面奶没有放下,正对着自己发呆,她从他身后踮脚去取毛巾,不明所以,“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