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眼瞅不见,已到了三个月后(八月)。
萧柘突然下令,要求和州刺史回都城复命。圣令传下来时,葛伯阳正在和爰郎玩,他把他放到竹席上,要教他站立走路。
平白无故的,除了贬谪,还有什么要回京待命?
书心不安,问葛伯阳:“你可是长期素尸餐位,被发现了?”
他没事人一般,仍逗着爰郎,抽空了才回我:“没什么的,刺史一职本就是白来的,不让做官,找个地方种地算了。”
忽而他又仰头看她:“不做使君夫人,你也能谋生的吧?”
自去年至今,书心可没少干活,他翻土她种菜,他打水劈柴她带孩儿,就是有了厨娘做帮手,该自己动手的一样没少。
自力更生,不是难事。
想到这些,心头涌起一种奇怪的猜想,他不会早就知道,这个和州刺史做不长久吧?
“那你去了都城,还回来吗?”
其实书心是在想,他还能不能回来,若是把命丢到都城,这一趟不去也罢。
“谁知道呢,兴许会回?”
他胳膊一揽,把爰郎收进怀里,自己就着席子坐下,又看着她说:“到时候你和爰郎一块去。”
“你非去不可吗?”
爰郎才八个月,长途奔波,怕是不方便。最重要的是,总觉得这一趟不是那么好去的。
可他却说:“非去不可。”
短短四个字,丢了平常玩世不恭的语气,不似开玩笑。
书心神色一敛,又想问些什么,他趁着她还没张口,主动低声说道:“去了都城,有关我的事,就再不隐瞒了。”
“我身份敏感,若只留你母子二人在鹤亭,恐怕会有危险。和我一起上路,好歹有个照应。”
他的身份她早就有所怀疑,却不知往哪里想才对。如今他自己想说,书心收回怀疑的视线,也不追问了。
爰郎不愿意被抱,挣着要出去,还未等明确态度,葛伯阳已放下爰郎,任他在席上爬了。
“你斟酌一下。不去都城,最好留在北州阳城,姓薛的当夫君不靠谱,到底也是个去处。”
一听这话,书心立马知道事关重大,否则他也不能提起星铭。
“去。”
安全,只这一个理由就无法拒绝。
即便曾经不怕死,但有了爰郎,却不愿他陷入险境。
“不用想了,我一起去。”
一松口,他立即笑了,长出的胡子几乎又盖住了红唇,两只眼睛露出笑意。
自鹤亭到都城,快马也得七天,若是马车,就是一旬也不够。
“何时出发?”
“不急,赶上九月重阳献寿即可。”
重阳节是九月初九,还有一个多月,走走停停也来得及的。
于是书心道:“那晚几日吧。”随即又想到九月金菊,又改口道:“金秋季节,想必都城的菊花也开了,早几日过去还可赏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