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江月回到自己营房时,院内一片黑沉,阮星澜住的那间厢房也没有亮灯。
她走到他房门前,抬手刚要推门,却敏锐地察觉到里头气息匀称。
他这是……睡熟了吗?
阮江月那抬起的手迟疑了一瞬后,慢慢放了下去。
也罢,那就让他好好休息,等明日再看他不迟。
她转回自己房中。
这一日都不轻松,她现下回来甚至连认真洗漱的心思都没有——
其实,自从她来到这北境军营里女扮男装做大头兵的那一日开始,好像就过得挺不修边幅的。
每日风沙泥潭里来去,每走一步都踏着艰辛和血泪。
哪会有时间和心思放在洗漱装扮上。
不夸张地说,战事时连着两三个月没法洗脸洗澡都是有的。
躺上床榻的阮江月念着这些,低声嘀咕:“这都不是不修边幅,这是脏死了。”
说完她轻叹了口气,慢慢闭上眼睛。
不想脏。
可有时实在也是没办法。
脑海之中思忖着如今局势,思忖着和大靖人的和谈,大靖公主的伤势,阮星澜的虚弱等等诸事。
阮江月的呼吸越来越沉、越来越沉,终于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到天明。
她起身时天还未亮,整个青阳关笼罩在一片灰蒙蒙中。
然关内巡逻却依然有条不紊,十分严密。
阮江月快速整理自己,例行上城楼查看一番,下来时天色已露白。
她原想回自己营房去找阮星澜用早饭。
可刚走几步元卓一找了来,有些谈判的细节要与她订正,阮江月只好与他到议事厅多说了几句。
等事了回到自己营房时,天已经大亮,太阳都冒出半个来了。
暖橘色的晨曦洒在营房院落内,照在青瓦和灰蒙蒙的木漆柱子上,也照在西厢房廊下,阮星澜身上。
他穿一身青灰色棉布袍子,质感并不好。
此时正微弯着身,挽起半截袖子,露出光洁而肌理线条优美的手臂,拨弄着一株不知名的绿植。
手指翻转的那般灵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