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一直站在殿外,仔细聆听的柳贵妃越听越惊。
但听到黎臻在里面怒吼自己的名讳,可见动了真怒。
她回头,狠狠瞪住了跟在自己身旁,已被冷汗浸湿衣衫的刘公公。后者眼见贵妃细眯双眼,极尽毒蛇般的阴翳神色,已明白自己今日大限已至,不禁腿脚瘫软,坐倒在地面上,更加汗如雨下。
柳贵妃略一思忖,提着繁重的满绣凤裙,径直走入拾翠殿。
刚刚进殿,她便重重跪在青石地板上,满目流泪,膝行着挪到黎臻面前,用力抱住他的双腿,哭得梨花带雨,甚为凄惨。
“皇上,臣妾冤枉啊。念媺郡主被虏一事,臣妾确实不知情。什么蓝公公,什么三等侍卫,这些臣妾也是在殿外,刚刚听到的。还请皇上明察秋毫,还柳儿清白。皇上……”
“你已经是贵妃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还想要什么呢?”黎臻垂下头,贴近她的脸颊,低低问道:“你也知道明月夜,对于寡人来说的重要性,你还敢动她?”
“皇上,柳儿从来没有过非分之想,柳儿从来想要的,不过是您的真心啊。”柳贵妃轻轻抽噎道。
“皇上,您再仔细想想,若臣妾知情,又怎么能误会被赤霄殿下宠幸的,是臣妾侄女思彤县主呢?若这一切都是臣妾计划好,此举不画蛇添足吗?分明有人栽赃陷害臣妾,请皇上为臣妾做主。”柳贵妃抬起头来,声音也响亮了许多。
“臣妾承认,臣妾确实不喜念媺郡主,但若在皇宫中买凶杀人那可是重罪。如皇上所言,臣妾已经是贵妃了,这么得不偿失的事情,臣妾为何要尝试?不错,刘大山是华清宫的总管太监,但他是否被别有用心的人买通,栽赃陷害臣妾,也未尝可知。臣妾建议,将刘大山打入掖庭,由掖庭令严刑审讯。还臣妾清白。”柳贵妃一字一句道。
黎臻思忖片刻,他挥了挥手,语气略有缓和道:“都起来回话吧,一个中秋节,怎么就过成了这般糟心。把刘大山带进来。”
夜斩汐搀扶起莲弱尘,夜涟漪跟着他们后面,站在一旁。柳贵妃则站起来,立在了另一旁。
“给夜王赐座,还有夜王妃,她身子弱,又怀着身孕。”黎臻叮嘱身后李公公,明显忽略了站立在一侧的柳贵妃,后者银牙咬碎,眼眸之中隐匿着刻骨愤恨。
“启禀皇上,刚才刘大山在殿外,趁侍卫不备,一头撞在柱子上七窍流血,殁了。”被溅了一身鲜血与脑浆的禁军侍卫,胆战心惊禀告。
“畏罪自杀?很及时啊。”夜斩汐冷笑道。
“皇上,今日从出了事,臣妾和刘大山就一直跟在您身后,不过几步距离,臣妾可有单独和刘大山说了一言半语,即便刚才在殿外,这些禁军侍卫也可以作证,臣妾与他并无交流,又如何威逼他自裁?凡事都讲求证据,若有铁证如山,证明臣妾唆使刘大山陷害念媺郡主,那臣妾便认罪。不然,就算将臣妾送入掖庭严刑拷问,臣妾没有做过的事情,宁死不屈。”柳贵妃柳眉一挑,眼神坚决而凛然。
“柳贵妃,稍安勿躁。待蓝公公与那于三光归案,再争辩也不迟。”夜斩汐似笑非笑道。
“夜王所言甚是。”柳贵妃针锋相对。
这两人若能归案才活见鬼了,早就被金蚕蛊吃进肚子了好吗?明月夜暗自好笑,面上却不动声色。
反正当初计划此事,也没有想靠此就能一举铲除柳贵妃势力。因为常皇黎臻也不傻,并不会为了一个宫女被虏一事,就大动干戈,肃清后宫。
因为柳贵妃并非一人,她身后盘踞着整个柳氏势力,遍布朝堂各大要职,其实黎臻似乎也并无胆魄,真的就敢降罪这位贵妃。对此,明月夜心知肚明。不过,给柳心玉添添恶心,倒也足够了。
“好,既然如此,全力缉拿这两个钦犯,此事便交由夜王与大理寺共同追办。”
黎臻冷哼一声:“柳贵妃,无论如何,这刘大山是你华清宫的总管太监,他犯此大罪你也难逃罪责,寡人罚你一年例银,在华清宫闭门思过,无旨不得出宫。至于协理六宫之权,就先由云贵妃代理吧。阿妩,接下来就要辛苦你了。还好,念媺郡主,可以帮你……”
柳贵妃银牙几乎咬碎,但也只好跪倒谢恩。云贵妃也翩然谢恩,但随即就被黎臻拉了起来,坐在自己身畔。
“柳儿,你性格一向骄纵霸道,这些年仗着寡人宠你,你在后宫之中做的那些事,寡人也不是不知道,但你可懂得适可而止的道理?这次便为教训,你好好在华清宫,想想清楚吧。”黎臻盯着柳贵妃,后者眼圈泛红,终归低下头去,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