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者“喏”了一声,刚准备转身就走,雁娘子又说道:“算了算了,他跑这一趟也不容易,东西就搁下吧,让厨娘今晚给你们加餐,也算作补偿你们的。”
雁娘子遣退了众人,才坐了下来,将纸包一一展开,纸包中包着的,是各色琳琅精致的点心。
有桃花酥、梅子冻糕,松子百合酥,全是她喜欢吃的。
雁娘子捻起一块桃花酥,轻轻咬了一口,甜蜜滋味在嘴中化开,心里却是隐隐有些发苦的。
谢韫清坐在轿子里,想到的,却是封砚那有些寂寥的背影。他那么快就从里面出来,必然没有见到想见的人。他手中提着的,肯定是为想见之人买的,他还未看到那个人收下他送的东西时的模样。
谢韫清对这个先生,一向是知之甚少的。她只记得,封砚年幼时候就成为了孤儿,是外祖父顾平章收留了封砚,教他读书做人。等到封砚加冠后,就被东林书院聘为父子,来教东林书院的女学生们读书。
谢韫清能猜到,封砚应该也是去找雁娘子的,只是她不知道,为什么封砚这样温雅清冷的男子会和那个妩媚柔美的雁娘子有交集。
雁娘子一下子吃了两块桃花酥,两块松子百合酥,才让侍女把点心重新打包好。
侍女知道雁娘子是极在意姿态的人,虽然爱吃甜食,但是怕发胖,一向控制自己饮食的,也不知为什么这位公子送来的点心,雁娘子每次都能开开心心的吃好几块。
侍女贴身伺候雁娘子也有几年了,私心里也是希望雁娘子能够得到一个好归宿,而不是一人辛苦操持着偌大的百花妆的所有事。雁娘子很喜欢那位公子,侍女是能看出来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人分明相识不短的时日了,彼此说过的话屈指可数。
那位公子从不肯上楼,雁娘子也不喊他上来。
真是怪异。
雁娘子没有注意到侍女包着点心时,脸上诧异又纠结的神情。她靠窗而立,推开窗,和煦的风吹了进来,雁娘子看着楼下人来人往的街市。
她来百花妆有六年了,周边的风景看了六年,也看腻了。但是她就是喜欢看街市上行人或悠闲或匆忙走过,仿佛只有这样,她才能感受到人间的烟火气。
雁娘子等侍女包好点心,才说道:“你去备马车,宋家四小姐三个月后出嫁,宋家在我们店里定了四小姐出嫁时的妆具和妆粉。我们店里新进了几套妆具,我要去宋家向他们推荐一下我们的妆具。宋家是京城里有名的世家望族,四小姐用得好了,也好为我们百花妆做个推广。”
侍女忙答应了下来,心里却不以为然,百花妆的名声,也有几百年了,口碑也是有目共睹的。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雁娘子要亲自去宋家。宋家离百花妆可是隔了几条街道呢。
谢家的马车一路行驶,终于到了谢府所在的巷子时,马夫放慢了速度,谢韫清能听到“蹬蹬”的声音。
青萝将轿子里的引枕靠垫收拾好,心中对于谢韫清这些日子经常出门觉得十分奇怪。谢韫清过去也爱出门,豆蔻年华的小姑娘,爱美爱俏,对一切新鲜的事情都表现得十分新奇,这也正常。但是谢韫清过去绝没有现在这样,一到休沐的日子就出门。
青萝虽然是个忠贞不二的,又不爱乱说话,但是对于这些反常的事情还是十分敏感的。
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谢韫清改变这么大,但是小姐变得端稳而沉着,这也是事实。这样想来,谢家这样的变化大约是好事吧。
马车在谢府角门停下,谢韫清下了马车,和青萝进了府,马夫才驱着马车绕到后门进谢府。
谢韫清回到蔚然居时,连翘便走了过来。
“小姐,刚刚老夫人请了媒人去了养颐院。”连翘将伺候茶水的小丫鬟遣退,才与谢韫清说道。
谢韫清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才说道:“大表姐的年纪可等不得了,她也是该着急了。只是这样的关头,好人家不愿意娶大表姐,普通些的人家,老夫人又怎么看得上?在她心里,我那两个表姐可是天仙似的人物,谁能配得上?不必理会她们,就看着她们能闹出什么动静来,横竖只要不扯到咱们身上就是了。”
谢韫清话音刚落,又听到有小丫鬟传禀。
“小姐,表小姐要来与您说说话。”
谢韫清搁下茶杯,她这才刚回来,刚说过不愿意和那边牵扯在一起,那边就巴巴的过来了。
谢韫清说道:“既然如此,还不请表小姐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