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笛自然没有追问。
存活下来的随护们醒来,第一眼便看见了“妘晁”这个已经死了很久的人。
“我……我到往世了吗?”铃貘迷迷糊糊道。
“没有,你还活着。”郁笛从程蝶身后探出头来。
“祭司?!这是……?”她迷惑了。
“神明眷顾,妘晁前祭司还活着,是她救了我们。感谢神明。”郁笛摸着她的脑袋,铃貘却蹿起来,一下子跪在地上:“感谢神!感谢神!”
“好了,别这么激动。”郁笛把她拉起来,“稍吃点东西,趁着现在风暴过去,我们得快点往回赶。之前走错了方向,再不上路,就赶不上回迁了。”
“是,祭司。”铃貘悄悄盯着程蝶,一个劲儿地瞧。
程蝶觉得她好玩,趁郁笛不注意,抠了眼珠子出来吓唬她。铃貘被吓得一声尖叫,瑟缩着钻到了郁笛背后:“祭司……她……她……她……”
郁笛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头发,瞪着程蝶:“你把她怎么了?”
程蝶撇嘴:“切,真胆小。”
“我、我、我才不胆小!”铃貘梗着脖子,“你、你、你不是人!”
“我是不是人,得问你的好祭司。郁笛,你说呢?”
郁笛不搭理她,将自己的袖子从铃貘手中解救出来:“她是前祭司妘晁,你要是害怕,离她远点就是了。”
“……”铃貘本想说,面前这人给她的感觉,和妘晁祭司完全不一样。虽然她见到妘晁祭司的时候,还小,可她记得一清二楚,妘晁祭司是非常和善的人,对小孩子尤其好,怎么会做出这样恶心的行为?
但她也看得明白,郁笛和妘晁之间有种莫名的联系,这种联系甚至比郁笛和出南、妺千之间还要紧密。以自己现在的身份,要是贸然对“妘晁”提出什么异议,恐怕最终被冷落的会是自己。
“哼。”她松开郁笛的袖子,背过身去。
郁笛也很无奈……程蝶的性格似乎越来越往恶劣的方向偏离了,可她又能做什么?程蝶的经历自己一概不知,她又不愿意说,就算自己有心引导,她也未必同意。
只要不影响做任务,她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了。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分歧太大,总要分道扬镳的。
“休息好了,赶紧出发吧。”郁笛重新修好了指南针,把里边多出来的东西给抠出去,便带着众人上路了。
他们虽浑身上下都是大大小小的伤,但总归没有行李拖累,天气又好,前行的速度并不比之前慢。
冰雨浸透了整个地面,有如泥淖。程蝶没有鞋穿,光脚踩下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听得人心里发毛。
“你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郁笛戳了戳她的胳膊。
程蝶抬起脚,给郁笛展示扎在她脚心的碎石:“没有。”
郁笛转过眼去——要是再看,她怕自己会忍不住羡慕,而后又被程蝶嘲笑。
“趁这个时间,给我说说,你到这儿来都有什么打算?”程蝶闲聊似的问。
郁笛耸耸肩:“授人以渔,自力更生。”
“你还真是有耐心啊。”程蝶望着透澈的天空,“那你能活多久?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