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什么呢?”墨浅把玩着手间的扇子,笑着匿向黑玉攥紧的拳。
黑玉从房上一跃而下,趁着袍角翻飞的空档,将手心里的字条掩入袖袋内。
落定之后,黑玉干巴巴说道:“对月伤怀。王妃有何吩咐?”
墨浅嗤笑了一声:“你?对月伤怀?骗鬼呢。”
黑玉低头,面无表情的站着,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样子。
墨浅也不生气,悠悠然道:“无甚大事,就是想起刚才忘了告诉你一声,你若是把我去边疆的消息报给了慕容煜,就做好准备受罚吧。”
黑玉抿唇,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墨浅单独上路,但是……他如果把消息报给王爷,王爷能让墨浅去战场才怪,确实难以权衡啊。
墨浅见他神色犹豫,嘿然一笑又道:“我的意思是,公然违抗主命,该受什么罚,你懂的吧?”
轻则废去武功,重则断其全身所有筋脉,生不如死。
黑玉内心煎熬,额头上刚落下去的汗,又开始慢慢往外冒,对墨浅说道:“可是,您单身去边疆,我等实在冒不起这个风险,再说王爷知道了,也不会同意的。”
黑玉难得说这么长一串话,还断断续续的,声音嘶哑难听,墨浅费着力气好不容易听完,冷笑了一声。
“话我给你放到这了,你敢给慕容煜报信,或者敢派人跟着,你看着办。”墨浅冷冷的说完,绕过黑玉,径自回了房间。
黑玉觉得他就算没受刑,也已经心力交瘁,就快耗尽心血而亡了,简直再没有比王妃更让他闹心的人。
一向八风吹不动的黑玉,冷峻如石块的面庞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好吧,照着王爷对王妃的宠爱程度,就算错不在他,若是抗了墨浅的命,估计最后受罚的也还是他。
何况就冲着墨浅的性子,她能吃了亏?黑玉默默的安慰自己,既然王妃敢如此安排,她肯定有把握,那就从命罢。
所以翌日破晓时,鸡鸣第一声前,墨浅如愿以偿的骑着快马出了王府,身边无一人跟随。
先是到了北城门边,城门外还没开,墨浅翻身下马,在城门边的早点摊子上坐下。
她一身公子哥打扮,却比往日低调了许多,乍一看倒是像个书生,只是通身气派,却并不像个穷酸书生所能有的。
早点摊子的摊主是个老头,见墨浅坐下,正是开张的买卖,欣然上前询问:“公子吃点什么?”
墨浅瞧瞧旁边煮着的大锅,面案上还有几张未包完的饺子皮,稀奇道:“你家早上竟然就卖饺子么?”
摊主搓搓手,笑道:“也有其他的,豆浆、豆饼,其他散碎的吃食也有,只不过这两天快过年了,大家都好讨个彩头,饺子卖的好一点。”
墨浅闻闻味道,清冷的气息中带着点零星的韭菜味,皱了皱眉道:“饺子也好,都有什么馅?不要韭菜的。”
摊主笑道:“那还有西葫芦的,公子来一份么?”
“来一碗罢。”墨浅自拿了醋碟,坐在桌边等着。
老汉先盛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汤,放到桌上,而后回身将一个大笼屉掀开,里面摆满了白胖的饺子,挑了十几个西葫芦的下锅。
墨浅捧着汤碗,慢慢的饮下肚中,觉得腹中暖和了些许。
老汉抡着汤勺,见墨浅斯斯文文的,似是极好相处,便搭话道:“客人这么早就要出北门,可是有要事去办?”
墨浅点头道:“去走访一个亲戚,倒是不急,只是趁早好赶路。”
老汉笑呵呵道:“这都快过年了,去看亲戚的时候别忘了备着点礼,看你随身也没带多少东西,那包袱里是些京城的特产吧?”
墨浅瞥了眼身边的包袱,笑了一声道:“算是吧。”
笑完后,又觉得心中颇清冷。
是啊,快过年了,家家户户走访亲友阖家团聚的时刻,她却要不远万里去寻她重伤的夫君。
若是写进戏折子里,真真是一出悲情到让人伤心落泪的戏。
墨浅借着汤碗散出的热气熏了熏眼睛,将那点隐约的泪意都给熏了回去,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过年的时候,她来不来得及赶到慕容煜身边。
锅里的水原就是煮沸的,饺子熟的挺快,老汉将饺子都盛在一个大碗里,端到墨浅面前,笑道:“也不知道你们年轻人有什么事,总爱唉声叹气的,像你们活到我这把岁数就知道,什么事都不叫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