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懂又怎样,距离和苏时越约定的十日期限已经过半,她还盼着宫宴结束后就着手去花月楼,晚秋那里的可是不能再耽搁了。
再次回到坐席时,杨若情已经在她原本位置旁边落座,只是这次她多穿了一件披挂,看样子是喝了药,脸色也不像刚才那样惨白。
逼近了正午,午宴也要开始了,园外公公的声音已经高喝‘皇上驾到’,她这才慌忙来到若情身旁坐下。
她看见墨浅很是开心,连忙过来拉她,“墨姐姐去哪里了,让我好找啊?”
顺着她握住手腕的片刻时机,墨浅再给她搭了一次脉,还算平稳,想必是刚才吃过药了。
墨浅替她将风吹乱的额发理了理,没有因为她和云隐的关系而对她生出嫌隙,她是真的喜欢自己,她心软了几分,“刚才去园子里的小道转了一圈,迷路了,这才耽搁了时间。”
若情对她的随口谎言深信不移,“还好姐姐赶着时间回来了,否则错过了午宴,听爹爹说那可是杀头的大罪。”
墨浅一笑置之,高台上的庆元帝已经携着后宫的妃子落了座,身旁的小太监又连忙高呼:“有请北狄使团觐见。”
从这句话开始,一股莫名的寒气便从地底里无声的冒了出来,如同被毒蛇窥视着的冰冷感传遍四肢百骸。
他的目光湛蓝的如同深海里的漩涡,卷着汹涌的海水,仿佛能在瞬间将人吞噬殆尽,墨浅到现在还记得他在二老的后山上剜肉的那一段,以及他那张几近妖异诡谲的面容。
他身穿着黑色的外袍,动作不见半点的迟缓,反而是有着与那张阴柔面容不相符的干净利落。
反观他的身后,与他又毫不相同,全是异域风情的外族打扮,应该是穿着他们族里的服饰,里面一位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女,头上梳着繁复的鞭子自然而落,身上是以黑色为主调的黄蓝绿交错的民族服饰,手腕上还脚腕上都带着钏,一步一动都能够碰撞出清脆的响声。
她上前与北狄太子并立,眼波在高台上微微扭转,在掠过皇帝坐下的慕容煜时微微一闪,随后同兄长一起行礼。施的是他们民族特色的礼节,双手交叠再合十于胸前。
“北狄格尔丹克蒙拜见中原庆元皇帝,祝庆元陛下福寿安康。”
“北狄格尔丹伊珠拜见中原庆元皇帝,祝庆元陛下福寿安康。”
身后的随从再他们这两声后,全部下跪行民族礼仪,比首领之子女行的礼更多一分谦卑。
庆元帝在他们行礼之后,脸色微动,大殿中隐隐有种微妙的气氛扭转。
北狄的太子和公主这也表现得太明显了,完全不把中原庆元帝当回事儿了,行礼都不行全礼,虽说北狄近年来国力日渐兴盛,但任然还是庆元边境的附属国,面见大国国君这副态度,司马昭之心人人皆知啊!
台下的臣子都替北狄两位皇室捏了把汗,最后还是庆元帝面色青青的挥了挥衣袖,“北狄的太子和公主请起吧。”
“谢皇帝陛下。”
又是两人齐声,礼成。
克蒙太子身后的侍从立即呈上一系列的贡品上来,他介绍道:“听说庆元陛下喜爱收集奇珍异宝,这些是北狄皇室献上的一些小东西,不成敬意,还请庆元陛下笑纳。”
礼仪之后是礼品,挑不出半点毛病,纵使是知道北狄来者不善,庆元陛下也得端出大国风范,庆元帝命人手下礼品,拂手道:“北狄国军真是客气,还请太子和公主替朕谢过国君。庆元早已为使团备好了席位,还请诸位落座。”
一番寒暄算是告一段落,席位中的达官显贵莫不暗暗捏了把汗,北狄早已有自立为主的心思,前段时间更是偶有扰乱边境的动作,偏生皇上派出了萧尚书去和谈,这才稍稍安分了一点,只是这次来访来的蹊跷,比之前的使团多出的傲慢不止一点两点,礼节只是其一,那么接下来又将是什么?
众人落座之后,歌舞开始轮番上台,主宾尽欢,除开墨浅感受到的三股视线之外的话。
第一股是来自云隐,他对墨浅是女子的身份一直耿耿于怀,刚才因为若情的病,她没有心思再同他有任何交谈,现在静下心来想想,她对他们隐瞒在先,虽有过错,可是情之一字,不是她能控制的了的,她早已和云隐说明清楚,只是他面对两人如今的通透的身份仍然存着希冀,真是让她头疼。
第二股自然是来自北狄太子时不时飞来的眼神,犹如寒冰一样阴冷,上次在后山一别之后,墨浅竟再也没有见到过他,是自然将他的说过的要将她带回北狄的话当做了耳旁风,现在他突然带着北狄的使团来访,她心中总有一股毛毛的感觉。
克蒙此人太过阴冷,长相也过于邪魅,相由心生,她虽然不能凭片面来揣测他到底怀有什么样的心思,但是女人的直觉告诉他,此人绝非善类,能对自己都下得了狠手的人,又怎么可能善待其他人?
第三股是慕容煜,只是偶尔看向她这边,墨浅对他还存着防备的心思,慕容煜此人有太多的秘密,她怎么也看不透此人,说他是庆元国的战神,从小就随军出征,背后怎么还会有这么强大的江湖势力,而且他一身出神入化的功夫,绝不是在随军作战中就能练就的刀剑功夫。
还有,他在她面前从来不加掩饰的谋略算计,她实在是难以想象,一个从十几岁就开始攻于算计的人,如今会有怎样的强大的力量,哪怕就是他说要当皇帝,想必江山也能被他尽数收归囊中,这些都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