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仪音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正扶着膝盖微喘,听到萧染这惊喜的声音,忙好奇地抬眼看去,看清来人不由也是一愣。
原来,这抓住小偷之人竟然是秦肃!
她的视线落在他身后的店铺招牌上,显然方才秦肃从街边的店里出来,正好撞见这个形迹可疑的小偷,便顺带出了手。反正这对于他来说,不过举手之劳的事。
秦肃看一眼后头跟上来的公仪音,很快转了目光看向萧染,语声是一贯的冷冽,“你认识我?”
萧染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微闪,垂下长长的睫羽避开秦肃的审视,“上次秦府王夫人寿宴,我曾见过秦五郎。”
秦肃“嗯”了一声,并未放在心上。他伸手将手中的钱袋抛给萧染,另一只抓着小偷衣领的手一紧,道,“钱袋还你,这小偷我交给延尉寺处理。”说着,朝后看一眼,目光落在正朝这边走来的秦默和荆彦身上。
那小偷一听,立马慌了神,连连求饶,“郎君饶命,郎君饶命,小的只是一时糊涂。小的家中老母病重,无钱抓药,实在没法子了才行此下策,请郎君绕过小的这一回吧。”
公仪音垂首看向那地上的小偷。
只见他一脸面黄肌瘦的模样,神色焦灼,目光惊惶,似乎不像在说谎。
秦肃并不说话,静静站在哪里,拎着小偷的手却丝毫没有放松。等秦默和荆彦走近了,他开口道,“老九,我先走了,这小偷就交给你了。”
秦默微微作了一揖,声音如林间泉水般清凉和缓,“有劳五兄了。”说着,示意荆彦上前接手将小偷制住。
秦肃点了点头,转身欲走。
“秦五郎!”见他毫不拖沓,一旁的萧染一急,忙开口唤道。
秦肃身形一顿,转身望来,阳光下,他的侧颜轮廓如斧削刀刻般清晰。他微皱了眉,问询地看向萧染,似乎在等着她开口说话。
萧染弯了眉眼,灿然一笑,大声道,“秦五郎,谢谢你!”
秦肃似有片刻怔忡,很快,他眉一扬,点了点头示意她不必客气。尔后,大踏步离去,身影很快没入人群中消失不见。
萧染转回目光,对着秦默也行礼道了谢,这才带着女婢告辞离去。转身的瞬间,公仪音看见她眼尾一扬,冲着自己露出个灿烂的笑容。
“九郎,这人怎么办?”荆彦看着地上的小偷。
“带回府衙吧。”
“使君饶命!使君饶命!”那小偷一听,眼中满是绝望,额头上有豆大的汗珠滚落,“小的家中就老母一人,若小的进了牢里,家中老母再无人照料。请使君绕过小的这一回,小的下次再也不敢了!”
公仪音看着他面色苍白如纸,眼中是藏不住的惊惶,心中微微动了动,蹲下来看着他的眼睛道,“你说你母亲生了病?”
小偷忙不迭点了点头。
“什么病?”
“大夫说是忧思过度,以致脾肺气滞血亏。”
“可开了方子?”
“开了方子,只是家中为了老母的病已花光了所有积蓄,再无钱抓药。小的不忍老母受病痛折磨,这才……这才……”说着,他朝几人磕了个响头,“小的日后再也不敢了,请使君饶过小的这一回!”
公仪音伸手制止了他继续磕下去的举动,又问,“需要用什么药?”
“白术、黄芪、怀山药、炙甘草,大夫说,若是有人参药效会更好。只是小的连前面几味药都买不起,更别提昂贵的人参了……”他眼中有愧疚闪过。
公仪音起身,试探着看了秦默一眼。
秦默唇角勾了勾,轻轻启唇道,“无忧想如何?”
公仪音犹豫了一下,还是咬咬唇,在他耳边轻声商量,“我看他的模样似乎不像说谎,偷窃虽然不对,但他若是真心悔改,我们是否能饶过他这一次?”
秦默定定看了她一瞬,“他现在无钱抓药,放了他,他还是没钱。万一他下次再度因此铤而走险又当如何?”
公仪音陷入沉思。
秦默说的对,虽然她能断定这人没有撒谎,但他家中无钱的情况若是不能解决,难保他下一次不再犯。
荆彦开口问那小偷,“你为何不找份正经的活儿做?”
小偷见事情似乎有转机,忙诚惶诚恐开口,“小的家中就小的和老母两人。小的先前找的活都是早出晚归,家中无人照料老母,小的心中担忧,只得辞了工。只是如此一来,便断了家中银钱进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