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当家有些狼狈的伸手擦了脸上的汗水,虽说寨子这会没什么动静,他们也有许多东西太过匆忙没有拿,可是现在也不敢去拿了。若是二皇子的人还有埋伏,他们贸然出手,就是自寻死路。二当家让石头点燃火把,众人便围坐一圈,互相抱团取暖。他们的神情都是有些黯然,他们总不能和野人一样,在这山上待一辈子。总归也是要有山寨,可以有户籍的。可如今什么都没了,二皇子心肠歹毒。若过个一年半载,对方突然想起又派人过来,总不能活得胆战心惊。如此日子还有什么盼头?都是些五大三粗的大男人,眼下却绷不住心里的苦涩,低下头抽噎。“寨主,我们日后应该怎么办,就在山上苟且偷生,这也太窝囊了!”听着对方不甘的控诉,也有不少人不屑的冷笑出声,眼里是对自己的不信任,也是对二当家的不信任。“若不苟且偷生,还要怎么办?你去进京城,告玉状!去犯跸!”争吵声不断,让二当家心也不能静下来。他知道这些人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办,心里着急,可是着急也处理不了事情,他总觉得眼下唯一能帮忙的,除了洛无霜和许懿绝无第三个!许懿身上有伤也没有车马,这一路上恐怕是十分缓慢的。即使过了这么些天,也应该走不了太远。他们快马加鞭,没准能够将人碰上。洛无霜临行之前给了他两个锦囊,一个里面写的,正是如今的惨状,以及让他防患于未然。第二个则是若实在无路可走,便去前方驿站求救。对方聪慧,将他们所遇到的事情全都料想到了。只是那,他一心想的是将寨子顾及好,所以没有深思。如今看来对方有意想帮助,那他们就不能再这么麻木不仁了。二当家猛地站起身,看着弟兄们,眼神也是一片清明和坚定。“去找许懿!他夫人绝对有法子帮我们!”在得知,二当家偷摸的将大当家要找的人带进山时。弟兄们心里想的,是二当家或许看上了许家娘子,想横刀夺爱,但始终都没有动静,还放人离开,他们只以为自己猜错了。如今危难时刻对方还在想美色,让不少弟兄心里还是略有不满的,说出来的话,自然也好听不到哪去。“寨主,如今都什么时候了,您莫要再想些风花雪月的事,她是嫁了人的女子,不可能会看得上你。”“就算是黄花大闺女,也是京中贵女,怎么可能和咱们沾上关系!”见这些人把他想得这么迂腐,二当家一时也有些哭笑不得,只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说话的人,这才将兜里的锦囊拿出来,认真地将洛无霜离开之前,所说的话一一复述。“洛姑娘是个极为聪慧的女子,若是没有她,我也想不到防患于未然,更想不到长庚会背叛咱们。”“听她的意思,或许她有办法能给我们找到更好的家园和去处,如今走投无路,只能放手一搏,管她是姑娘,郎君不比活着好!”在一一将锦囊传着看遍后,弟兄们都有些沉默。这不管读过书没读过的,都能看出,对方这一笔字写的是极好。老寨主在时,都说字如其人,笔画周正的,那自然也是心思纯正的,况且他们这些泥腿子,对于读书人总是会有着敬畏。若真的同二当家所说,如今一切都在洛无霜的意料之中。他们当然愿意放手一搏,就算不为自己,为了寨子里的婶娘,孩子。他们也只能舔着脸,向对方讨教。见弟兄们都没有异样,二当家连忙松了口气。他们现在,一刻都不能耽搁,便牵来唯一的一匹马,套了缰绳,塞到春园手里。春园双手紧紧握着对方冰凉的小手,二当家眼里也满是希望。“寨子里会骑马的不多,你是姑娘,性子又聪慧,山下如何你更清楚。”“去找洛姑娘,告诉她二皇子的人警觉了,我们愿跟随,让她多多帮忙,小春,一切都靠你了!”春园能感觉到,抓着自己的那双大手是颤抖的带有汗意的。她心里也害怕,也觉得这一去或许就没命回来了。可这么多弟兄,全都热忱的看着她,那双眼里个个都说,自己想活。春园深吸了口气,坚定地点了点头。只带了干粮和水壶,翻身上马,春园向着山下一路飞驰而去。她在山林间长大,一些小路自然要比那些侍卫更加清楚。许久没有骑马,马鞍上的刺磨得她大腿根生痛。可春园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她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只要她再快一点!再快一点!所有人都能活下,她不必再经受生离死别的痛,父亲的遗愿她一定要守住!与此同时,被人追赶的洛无霜一点都不着急。在驿站美美的洗了热水澡后,洛无霜便擦发尾的水珠,嘴里还哼着不着调的曲子,让许懿也多有诧异。他们不是没有钱买车马,若是去北境,可以用更快的速度。可不知为何,对方这一次却靠着步行。其实每日也走不了多少,只是实在不理解,为何要如此浪费时间。若只是为了看景色,那这一带,也没有什么让人惊叹的,大多都是一些树木和开败了的花骨朵。许懿低下眼眸沉思了片刻,便像猜到什么,挑了挑眉看向洛无霜时,眼里也带有些笑。“你觉得,那些山匪会来找我们,所以便刻意在等?”洛无霜抬头刚想说什么,却见许懿坐在烛火下。对方惨白的脸,透露着和善的笑,棱角分明的脸庞看向自己时,似乎那双眼眸里,只有她一个人,这让洛无霜心中多有慌乱。洛无霜眨了眨眼睛便笑着点点头,她现在虽说没有什么灵力,可看看风水,算算他人仕途也是可以的。离别之前,她本是想好好同二当家说道说道。可对方安逸现状,其余的什么都不想多言。命运一事谁都说不准,洛无霜也就只好留下锦囊。今天早上南边吹来,一缕凉风又透露着淡淡苦涩,她便算了一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