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弦问:“发生了什么?这不是好事吗?”
锋刃轻声:“斗君说,我不死,神与妖都可能不存在,神也许,只是出现在其它地方,做着其它事,妖却会彻底消失。所以……”过一会儿:“任无当赢了,是不是?”
惊弦惊恐地:“不!她不是一直帮斗君的?她不是应该站在我们一边?”
锋刃苦笑:“看起来不是,妖妇!”
惊弦道:“可是,素霓……”
锋刃轻叹:“别告诉他,他怕是有什么误解。别告诉他,我还能多活两天,当然,如果早点结束,也没什么。”我尽我所能了。
倾尽我所能,且倾尽我所有,倾尽我所有之后,我不知为何要倾尽我所能了。
对不起,整个世界,我应该对这个世界负责,我不能倒下,只是,在我心里,除了麻木与空洞,什么都没有了。没有爱,没有痛,没有少年豪情,也没有坚持到底的勇气了。
我不知道我怎么了,我好象,已经不再是我自己,我好象,正在慢慢死去,肉体还在,灵魂却一点一点消失了,我仍在思考,却同以前不一样了,我,好象只剩一具空壳……
七十万大军不可能永久驻守渭水,随着西歧大军撤守方国,帝国的大部分军队去支援飞廉在东夷的战争。内服已经支付不起军队巨量的口粮,在东夷还有大片的土地可以开荒,足以养活数十万奴隶。当然,青壮年的奴隶与自己的家人骨肉离散,他们的亲人,老弱病残,可能会在即将到来的饥荒中死去,他们救不到自己的家人,好处是,他们就象种子一样,将在新的土地生根发芽,繁衍下去。
而播种者,锋刃大帝正在宫中,用颤抖的手把酒精灌进嘴里,麻醉自己不快乐的灵魂。
那是一个雨雪交加的早春,数万士兵在近零度的雨雪中赶路。那一年的天气,特别奇怪,他们从没遇到这么冷的春天,比寒冬还冷。
被雨雪淋湿的皮肤,冷风吹过如针刺刀割。
有些人,跑着跑着,就永远地倒下了。
吕尚有点受不住:“天太冷了,将士们受不住了。”
珷淡淡地:“我们必须在约定时间赶到,否则胶鬲可能会受责罚。”
吕尚当然明白,所谓胶鬲受责罚,就是子启会认为胶鬲骗了他,那就不是胶鬲会没命的问题,而是他们的密谋可能会失败。
成败在此一举,冷与累,能忍就忍,不能忍可以去死。
宫中歌舞依旧,殿外传来喧哗声:“大帝!敌军来袭!”
锋刃站起来,有一种恍惚感,二年了,他以为战争真的结束了。他刚刚把最后一批京都守军送去东夷,城中不过数万守军。
他错了。
锋刃问:“多少人?”
多马卫上前报告:“大帝,先锋大约有三千人马,三百乘战车,已到牧野!”
锋刃笑了:“三千?只有三千?”
多马卫道:“先锋只有三千,已经派出犬卫探察,恶来将军命我回复大帝,看战车的标志,是西歧先行,后面定有大军跟随,预计不会少于五万,请大帝派兵增援。”
锋刃道:“让他拦截西歧先锋,我会派人增援。”
锋刃回头问费仲:“西歧有联系其它诸侯的消息吗?”
费仲道:“没有,我们派出的探子都没听说过西歧有使节出没。”
锋刃道:“那就是五万人了。恶来手里也有五万大军,我带五万亲兵去抄敌人后路,应该不会有意外。”
费仲轻声:“大帝,上次西歧五万大军连下数城,士气正高,却撤兵回国。这次,还是五万大军,只怕其中有诈。”
锋刃沉默一会儿:“想偷袭吧,你说得是,也许他们纠集了更多军队,到鹿台上点烽火召集诸侯吧。”
费仲点头:“是!”
半小时后,费仲飞报:“微国军队来援!”
锋刃一愣:“微国?烽火回应?”
费仲颤声:“探马回报,微国军队已到牧野,七万大军前来支援。”
锋刃呆住,已到牧野?七万大军?微国到牧野,骑兵全速前进至少得五六个小时,七万大军不可能全是骑兵,也就是说,两三天的路程,半小时内他们到了,他们原本是来干什么的?
大哥……
刹那间,锋刃脑海里闪过的,不是子启的叛乱,而是幼年时,大哥一把抱起他转圈,惊叫声夹着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