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一声轻咳,洪开元忽然改口:“我没听说这事,师兄等我问问再回复。”
霍紫虚苦笑:“咱们私下谈?”
洪开元心里已经非常不满了。轻咳的就是任无当,特么出了情况,弟子知情不报,凑一堆自己商量,老子说话,你还敢咳嗽。霍紫虚更可气,怎么着?我不应该了解情况之后再同你商量?你摆明了要趁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摆我一道?
不过,为了打击下任无当的气焰,他还是点头,挥挥手让任无当滚。
任无当微微有点尴尬,笑笑退了。她倒不担心师父会订下丧权辱国条约,师父心眼没两位师伯多,脑子可比他们快。你这边咳一声,他立刻就反应过来,这事有鬼。
洪开元笑向霍紫虚道:“见笑了。”
霍紫虚道:“你弟子瞒着你,怕是知道自己所行非礼吧?”
洪开元淡淡地:“他们只是知道我不会偏私自己弟子。”
霍紫虚噎了一下,微微撇下嘴角,只得陪笑:“换人头的事,我弟子提过了,你弟子拒绝了。他们提的条件是战死的无论神妖都进三清界。”苦笑:“你想这可能吗?”
洪开元微微吃一惊,活象吞了个热汤圆,哎哟,我这些弟子可出息了,非要同人家争天下,居然死后想全进三清界,这梦做得美。
霍紫虚道:“你也觉得他们异想天开吧?”
洪开元半晌:“我可以下命令,让他们还人头。就怕以后他们手里不会再有活的人头了。”
霍紫虚叹气:“其实你弟子是想要互相毁灭,这条件是借口吧?”
洪开元心想,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然则,你能如何?要战就出人头,不想死就眯着呗。然后,内心微叹,不不不,我不能这样想,双方都是条生命,我不能让他们开启灭魂模式。
洪开元微微皱眉:“师兄容我再想想,有没有万全之策。”
霍紫虚点点头:“咱们稍后再谈。”
让他想想吧。
中老年一想就是规定如何,先例如何,按道理来说这事应该怎么办。顶天开个导航给你看,虽然这条路远点,但是这条路达到终点最快,别的路堵车。人年轻人打开地图,两点一线,什么?没有路?不要紧,走的多了,就成了路。
洪开元各种冲动,负面情绪排山倒海,两位哥哥都被整得不住重启自己的大脑,还容忍着他,为啥啊?还不就为了精神病人思路广嘛。科技社会所有安排都是有原因的,他们可以把三个管理者都设定为中年人,但是他们现在的处境,需要开拓性人才。古往今来,开天辟地的大都是三十五岁以下年轻人,不管是政治上还是科技上。事实也证明,洪开元就是那个解决问题的人,虽然副作用挺大,然而,死了就没任何副作用了。
洪开元回头叫任无当:“丫头,你们私下商量什么了?”
任无当含笑:“斗君一早知道,你们监控我,她怎么会同我商量。不过,我听着你师兄的意思,哄你强压自己弟子。我咳一声的原因你也说了,你可以命令他们交换人头,你弟子可以当场毁尸灭迹。他们现在已经不愿同你商量了,你要是不想翻脸,就不能强按牛头。”
洪开元沉默一会儿,默念:因为我想两下保全,才导致我左右不是人。这不是别人的错,是我痴妄心太炽。半晌,只向任无当笑笑,温言:“冤枉你了。”
任无当静静看了洪开元一会儿,轻声:“最委屈的是你。”
洪开元再次微笑,却已经感到自己鼻子发酸。任无当轻轻握住他手:“我知道你心地善良,不管你做什么,我都理解你。”
洪开元微微哽咽:“我也是。”你做什么我都理解你,真的,我知道你也忍够了。
王与王的爱,也只能这样了。
锋刃回到朝歌时,叛乱已经平息。
子启逃了,子干与子胥余被俘,闻仲救了皇储与小宠妃,费仲诱降了城中守军,闻仲指挥了一场漂亮的战役。恶来前线吃紧,东夷十二国联军紧追锋刃而至。
锋刃的笑容比洪开元的更苦涩,毕竟他只是一个短命的渺小的人类,生命中所有苦痛,在他的大脑里掀起更加猛烈的化学风暴。
惊弦问:“你还好吧?”
锋刃笑问:“我的笑容僵硬吗?”
惊弦摇摇头:“不过你好久都没眨眼睛了,直勾勾的挺吓人。”
锋刃这回可真被逗笑了。小惊弦说话又直接又粗鲁,同她那楚楚可怜的小面孔真是巨大反差。
惊弦问:“你坐着好一会儿了,他们等你决定呢。”
锋刃点头:“是啊。也没什么可迟疑的,我只是有点累了,一路奔波,早知闻仲处理得了,我应该留在原地,专心打东夷。”伸手摸摸惊弦的头发,怜惜地宠爱地,我生命中不多的,简单的爱。
锋刃终于走出内室,玄鸟尚白,他却一身黑衣,高大英俊一脸阴郁,只是后背微微有点驼,他有一种后背中箭的感觉,从背后射来的箭,总是特别痛一点。
还有一种耻辱感。
这毕竟是亲人给你的否定啊,象是“你在我对你的爱里伤害了我”,或者,在我微笑时,给了我一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