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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随陪姜君泽在村里住了下来。
早上他教老头打标准的太极拳,然后下山一直跑到江边那个位置,再跑回来。
下午和老头一起跟村里人学编竹篾,听说了村口那棵三人合抱的大树是有几百年树龄的核桃树。他拍下郁郁葱葱的大树,发在自己的微博上,没有配任何话。
晚上他就蹭着看会儿邻居家的电视,听本地台里弄不明白的方言,带着邻居家的一串孩子和小狗一起玩老鹰捉小鸡,有时候甚至拉着小老头和他们一起玩。
好像回到了他曾在栖云观的日子,但却比那时候轻松多了。
他的手机里塞满了各种留言和未接来电,他只回了何见辰一句,我没事,会回去的。
他时不时地会做梦,梦里居然是姜致离开他之后演过的各种角色和纷繁的情节。
徐觅和他说入戏出戏时,说走不出来的人,会变成一个只有表演的空壳。
他在姜致的那些角色上看到了。
姜致把自己变成了纯粹的演戏的空壳,成为求生欲、复仇欲、占有欲、竞争欲、表现欲、逃避欲、控制欲……所有欲望的载体。
那样状态里的她,是最好的演员。
却做不了吴随想要的妈妈。
因为真正的她自己,被离去的人永远留在了原地。
吴随翻出了装在包的夹层里,妈妈留给他的戒指。
“人生朝露,艺术千秋。”
爸爸送这个戒指给妈妈的时候,应该没有想到后来的一切尽是无言。
属于姜致的人生朝露般短暂,于是她只能向艺术献上一切。
有的难过像缓释胶囊。
可是吴随的这颗胶囊也太能缓释了,日升月落,释了好久。
和姜致穿越时空的交错里,吴随后知后觉地想通了自己被留在栖云观的原因。
姜致也许曾想把他当作安全词和锚点。
但他那时候太小了,什么也不懂,拒绝了她的最后一点念想。
接近农历三月十五,怒族人即将迎来一年中最重要的鲜花节。不少年轻人都从外地回来庆祝佳节,吴随和姜君泽也帮助这段日子里熟悉起来的邻居们一起修缮房屋,做节日装饰。
邻居的小朋友们突然冲过来让他从梯子上下来,说外面有一个很高很好看的大哥哥来找他。
春花烂漫的田野间,很高很好看的大哥哥穿着简单的白衬衫,怀里抱着一大捧粉紫色的花,向着他的方向奔跑。
敞开的白衬衫飞舞在风中,好像他身后的一双翅膀。
吴随深吸了一口气,也飞快地向他冲过去。
感情的开始可能有各种各样的原因,或者也可能没有任何原因。
吴随快要忘记第一次对何见辰真正心动是什么时候。
但现在看到他,还是和第一次一样,心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