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你谈恋爱了。”
“你信吗?”我没有否认,而是反问他。
“我……我听你说。”穆子谦略略有点踌躇。
“或许是吧,他对我很好。”我模棱两可的回答。
“可你还这么小,才十五岁。”穆子谦脸色变了变,说,“你知道什么是爱?”
“你觉得我知不知道什么是爱?”我直视他,声音依旧很轻。
穆子谦避开我的目光,他不可能不知道我的早熟?何况,我还有一双能看透人世间所有喜怒哀乐的眼睛。所谓爱情,对和我同龄的人来说,可能还是懵懵懂懂雾里看花,对我来说,却像玻璃瓶里的彩色糖果,虽然还未品尝滋味,但外在的色彩,却是看得真真切切。不,或许,我已经尝到了其中的滋味,是一种要而不得的滋味,一种相思的滋味。
“子秋,你应该知道,你现在要做的,是好好学习,等你考上大学,再来考虑考虑感情方面的问题也不迟。那时候,你做什么都可以,没人会像现在这样管你。”穆子谦开始说教,但是,他的声音没有一点感染力,我甚至看到,他喉结在艰难的蠕动。这样的谈话,不是他的强项吧,何况对象是我。
“什么都可以?也可以像你那样吗?”我问。
“哪样?”穆子谦脸色一变。
我没出声,只是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一股压抑已久的委屈涌上心头,我眼眶一热,几欲落泪。
有那么一瞬,穆子谦脸上露出极不自然的神色,他应该想到我说的是哪样,那个下午,他知道我,我知道他,只是,我们都不敢提及。
“子秋,我是为你好。你现在自以为什么都明白,但是,那是一种表象,很多事情,必须等你真正长大才会懂得。”穆子谦仍在履行哥哥的职责,苦口婆心劝慰我。
“我已经长大了,在爹爹死后,我就长大了。我的生命里,只有短暂的童年,没有青葱的少年。我现在已经是一个大人了,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想要的很简单——那就是他对我的好。”穆子谦,你可知道,一个女孩,当她初潮的时候,身边没有一个可以诉说的人,没有一个指导她怎么做的人,是多么的彷徨无助。若不是赵锐,我在那样的彷徨无助中,不知道还要沉沉浮浮多久?因为我不知道,我会不会一直流血?我会不会死?
“子秋!”穆子谦沉声叫我,他似乎动了点气,“不管你自己怎么认为,你还是一个孩子,才十五岁,就应该在家长的监护下成长。你想要的,我会给你,但是,你必须断绝和那个男孩子的交往。从今天开始,你跟我回家,不能再住校了。”
我头一撇,不理他,他说什么就什么,他想对我好就对我好,想置之不理就置之不理,凭什么,我凭什么要听他的?他是我的谁?
“子秋,乖,听话。先去上课,放学后把东西收拾好,我来接你。”穆子谦可能也意识到自己态度太强硬,放低声音,哄我。
“我想要的,你给我,你给得起吗?我不会跟你回去的。”那个家,那个于我就像旅店一样的家,我才不想回去呢。没有谁关心我,没有谁在意我的死活,哪怕那只猫,也不过淡漠的看我一眼。
“我给得起!”穆子谦站了起来,一字一顿的说。
他是这样的高,我甚至还没齐他的肩膀。我仰着头,看他一脸爱怜,几乎生出一种错觉,或许,他会真的在意我,怜惜我,而不是像那个下午,在乎的是和另一个女人的欢情。
“你说真的?”我问。
“真的。”穆子谦目光瞟向别处,再移回来时,已变得十分坦然,“我会好好尽哥哥的责任,照顾你、爱护你,尽我所能对你好。”
“骗子!”我狠狠地说,扭身往教室跑去。
“子秋……”跑出很远,穆子谦的叫声,犹在耳边回荡,我知道,那是我的幻觉。原来,一切都是我的幻觉,他是个哥哥,不过是个哥哥!
跑到教室,我满身大汗,几近虚脱。赵锐见我那鬼样子,问:“怎么?无常来抓你了?”我知道他是有意说笑,自从早恋流言传开后,他见我,总是不太自然,有时为了掩饰那份不自然,会自作聪明的讲几句笑话。欲盖弥彰、此地无银三百两,就是形容他的这种自作聪明吧。
“嗯,无常抓我回家。”我虚弱的笑笑,穆子谦的到来,让我心里无端的生出一份快乐,虽然面对他时我那样淡漠,但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是快乐的,因为,我的心愿真的很小很小,如果他的确给不起我想要的,那么,只要他给我他能给的,我也一样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