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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还总是把握不时间,而很泄气,”优里将吐司两面煎成金黄微焦的颜色,再装盘,“然后你安慰我说,做不好也没关系,我想吃甜点的话,你会一直做给我吃的。”
谈及童年往事,麻里从精神上的失重感中脱离出来,放松了一些:“即便当时做不好,现在你也能做好更复杂的糕点了。”
香甜的蜂蜜香气像是能安抚心底的不安和焦虑,优里端着那盘已经可以说是完美的蜂蜜法式吐司,无数想法从心头掠过:“不过,对当年那个小孩子而言,就算受技艺所限,做出来的甜点称不上成功,过程也是有趣的。”
麻里一愣,如果只是单纯地享受制作或者品尝的过程,也许会更容易感到快乐吧,就像……安利老师所欣赏的天野一样。
安利老师……想到这个名字,好像又有无边的苦涩在心中蔓延开,麻里很想亲自去问一问安利老师,他与弗朗索瓦是否真的是恋人?是不是因为自己做得还不够好,才怎样努力都无法获得他发自心底的认可?他会对弗朗索瓦说出那样的话,一定是因为,在他心里,那个女孩子比她更出色更有才能吧……今天的比赛也会是这样吗?她明白以安利老师的人品,永远不会在评审中掺杂预设的私人分数。不过,他是不是一开始就相信,弗朗索瓦组合制作的巧克力礼服会比他们的更好?对那个他精心挑选并培养的学生,安利老师大概怀着更多的期待吧。她想起自己曾经为他当着天野的一句“日本分校最优秀的麻里”而高兴,曾经为他的一句“你们很有可能获得世界赛冠军”而欣喜,下定决心不会让安利老师失望,坚信着绝不会输并为此努力。可是,在安利老师眼中,她还是不如弗朗索瓦,还是抵不过“你是我的最高杰作”。为什么啊?明明事实都这么清楚地摆在眼前了,安利老师喜欢的人是弗朗索瓦而不是她,为什么还要在心里抱着残存的期待和幻想?为什么那个“想与安利老师并肩同行”的声音还会在脑海深处苟延残喘?
打断了麻里胡思乱想的是优里的问题:“如果没有发生昨天的事,你会期待今天的比赛吗?会像我们刚开始设计巧克力礼服时一样,期待这次独一无二的课题吗?”
“我……不喜欢姐姐皱眉的时候,”优里站起身,笑容有几分苦涩,“我画那件巧克力礼服时,想象的是你笑着的样子啊,麻里。”
真差劲啊,竟然颓靡到让优里为自己担心。
“抱歉,让你担心了,”麻里轻轻地揽过妹妹,仿佛又恢复到了平时的从容与冷静,“我们准备出发吧,今天会是一场苦战呢。”
即使,还是想知道安利老师的答案与心意。
但至少,是等到赢了这场比赛之后。
否则,她连亲口问他的资格与勇气都不会拥有。
舞会是晚上八点才正式开始,但下午就陆陆续续地有客人进入到大厅旁观他们的制作过程。和准决赛第一轮不同,第二轮比赛经弗朗索瓦组合提议变成了完全的公开赛,除了全程在场的五位专业评委以外,不少被邀请的客人也对此很感兴趣。相比起半个多月前小城组合与坚野组合的对决,弗朗索瓦组合与天王寺组合都是以高等部学生为主力的小组,技术更成熟。而且,第一轮的两组都是在短短一天的时间内仓促设计并制作出巧克力礼服,而第二轮的两组获得了更充足的准备时间,今天的参赛作品也自然更复杂精巧,无论是款式还是装饰,都更接近真实的礼服效果。
这不是优里梦中那个可怕的赛场,哪怕是在动画中,观众们也只是为碎掉的部分惊讶惋惜,并没有出现铺天盖地的嘲笑讥讽,可是,对于那时的麻里,仅仅是被围观到这样的失败,就已经是巨大的难堪了吧?
幸运的是,和剧情不同,和噩梦不同,麻里也许没有完全摆脱掉安利的影响,但站在赛场上,她依然有着想要赢的决心。只要不去看安利,也不去看弗朗索瓦,与那种心神不定的状态割裂开,麻里就还能尽力保持精神专注与正常发挥。
晚上七点四十,圣米歇尔山城堡的舞会大厅已经聚满了人,弗朗索瓦组合与天王寺组合也都完成了巧克力礼服。戴着假面的客人们目不转睛地来回观赏着两件绝对是艺术品的比赛作品,都盼望着早点看到它们被模特穿上身的样子。
优里陪麻里去专门的房间换上那身巧克力礼服,海棠和潼川则收拾着料理台,也帮着对面留下的两个女生将中间的桌子移开,为之后的展示环节腾出正中的空地来。
先展示的是弗朗索瓦,麻里穿好那身白色礼服后,优里为她戴上同样是由巧克力制作的项链与耳环,束起的金发散开,佩戴着精美额饰的麻里,既像是高贵优雅的公主,又像是出尘脱俗的精灵。
饶是朝夕相处的姐妹,优里也被惊艳到了,一时间那些杂七杂八的烦心事都被抛到一边,她眼睛发亮地看着自家姐姐的盛世美颜:“你难得这么精心打扮,连我都要看呆了。”
那个人,也会为此而惊艳吗?麻里忐忑地看向镜中,在制作时,她强迫着自己把所有注意力集中到手中的工作上,耗尽所有理智才得以不分出空闲去思考与安利老师有关的事情,而忙碌一结束,怎么都无法不去在意他的想法。
先出场展示的是弗朗索瓦组合,她们的作品是一件纯洁美好的婚纱,不愧是优胜候补,就连半透明的头纱都做了出来。相对于普通的礼服,被赋予了圣洁之意与祝福的婚纱,使新娘在结婚典礼的那一刻成为世界上最美的女人,承载了少女对爱情的梦想。在这样的舞会上选择制作巧克力婚纱,她们大概也是瞄准了客人手中的票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