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大吃一惊,忙悄声道:“竟有这事?你快去走一趟,提醒他们抖一抖被褥,把那脏东西找出来,知道了缘故才好对症下药!再没想到赵姨奶奶竟这样狠毒,我以前瞧着她就不像个好的,宝玉也没得罪她,竟起这样的坏心,和环哥儿的狠毒倒是一对。”
凤姐如何对待赵姨娘,黛玉心里有数,故不提她。
贾环的狠毒也让人恐惧,他在府里的待遇是不如宝玉,可是人人都清楚宝玉的待遇超越了所有人,贾琏贾兰都不及,贾环的待遇和后者也是持平的,府里不算亏待他。
和黛玉一样,紫鹃也不喜贾环和赵姨娘的为人,既是小妾庶子,就当明白身份,老老实实安安分分,难道妄想和嫡妻王夫人、嫡子贾宝玉平起平坐不成?不管怎么说人家王夫人有嫁妆有娘家,是带着资源嫁进来的,赵姨娘有什么?生了儿子还得分走一笔家产。
虽说紫鹃不喜王夫人对黛玉的诸般冷酷,但是说一句公道话,王夫人确实没有如何打压赵姨娘和贾环,不过就是平常对待,没有抬举他们罢了。
让贾环抄经书真不是什么要紧事,偶一为之罢了,原著通篇就那么一回,又不是天天抄。
要说贾家故意捧杀贾环,没好好教导贾环,任其疯长,说句不好听的,贾家对哪个子孙认真教育过了?贾琏、贾宝玉、贾兰、贾琮,全部都没有经过正经的教导,都是在家学里上几天学,和贾环是一样的,贾兰也没比贾环得到多少优待。
紫鹃一面想,一面到了园中,谁知已经把凤姐、宝玉抬回房里了。
贾宝玉抬到了怡红院,贾母、王夫人等守着宝玉哭得泪人儿似的,她们是坐在宝玉床前椅子上,晴雯、袭人等则跪在宝玉床上内侧,个个都是哭天喊地。
紫鹃到怡红院时,正听众人七嘴八舌,有的说要请端公送祟,有的说要请巫婆跳神,有的又说找玉皇阁的张真人,紫鹃暗俺纳闷,张真人她知道,不就是玉虚观那个要给宝玉说亲的老道士么?怎么成玉皇阁的了?跳神的巫婆她也知道,端公是什么?头一回听说,正思索间,薛宝钗忽一眼看到她,道:“紫鹃不是学过医术么?快过来瞧瞧宝玉是怎么回事。”
贾母一听,回头看到紫鹃,也来不及问她怎么过来了,忙叫鸳鸯拉她过来给宝玉诊脉,又哭道:“已经打发人去找太医了,还没到,也打发人去钦天监求神问卜了。好孩子,你快过来,倘或你治好了我的宝玉,我必重谢你。”
宝玉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紫鹃一摸额头滚烫,口中仍然在胡言乱语,什么话都有,按了按他的脉息,是正常的,最多就是因为脸上烫伤稍有点问题,但不会引起昏厥,她心里想着,嘴里便道:“我瞧着不像是病,倒像是魇着了。我曾经听人说过,有一干小人去找那些道婆子,拿纸人写生辰八字,连同鬼一起掖在床上,道婆子在家里做法就能害人。”
闻听此言,贾母一叠声地道:“快!快!没听到紫鹃说的么?宝玉的身体是不妨事的,定是有人使坏!快看看是不是有人要害我的宝玉!把床榻被褥里里外外都查一遍,仔仔细细都查一遍!袭人!晴雯!鸳鸯!”
众人已经是病急乱投医,抬宝玉的抬宝玉,抬到对面榻上,其余人等翻开被褥,果然抖出一张纸人和五张青面白发的鬼来。
看到飘落在地的纸人和五鬼,房中顿时陷入一片寂静当中。
贾母和王夫人脸上登时变色,眸子里便透出寒意来,贾母一面叫人去看凤姐那里,一面叫人严查,一面叫人去请高僧圣道,一面又问紫鹃该当如何化解。
紫鹃想了想,道:“解铃还须系铃人,我不懂这些旁门左道,须得作法的人前来化解。老太太只需查出这纸人和鬼的来历,料想能查到其主人。纸人和鬼出现在二爷床上,必定是有人所为。抓了那人来,二爷和二奶奶的危机自然而然就解了。”
贾母急忙道:“这话不错,琏儿,速速去查,查出来是谁,即刻回我!这回不独你兄弟,你媳妇也一样,必定是见我疼宝玉和你媳妇,有人心里不满了,你按着这个去查!”
姜,不愧是老的辣,紫鹃心想。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么插手是好是坏,但是让马道婆这样的人继续存在实在是有点不甘心,她相信马道婆害的人肯定不止凤姐和宝玉两个。
又听贾母吩咐贾琏道:“把宝玉房里和你媳妇房里的大小丫头婆子人等都拉下去拷问,到底是谁把这脏东西带进来,倘或不是她们,便叫她们仔细想想,有人来过,来过宝玉这里又去你媳妇那里的人最有嫌疑。”
贾琏答应一声,急急忙忙的去处理,连正忙碌的袭人晴雯等都被拉下去了,换成鸳鸯鹦鹉珍珠珊瑚等人在房里照顾宝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