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檀的眼泪自然而然就跟着落了下来,有点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骆叔不仅醒了,而且还可以开口说话——这有点像在做梦。
两滴老泪也在骆遂意眼窝里凝聚起来,那干裂的唇,在扯动,终于应出一个字:
“哎!”
一只干枯的手探了过来,他想和自己这个养女握一握手。
祁继让小白坐到一旁的沙发上,跨过去,将她的轮椅带到床边。
时檀急急忙忙抓住了这只几乎不能再称之为手的手——是的,这只教会她很多东西的手,不再像以前那样修长漂亮,力量很弱,她只能感受他的脉博在跳……
她反手将他的手拿到了手心里。
心酸。
太心酸了!
好好一个人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我做梦也想不到,有朝一日,不仅能见到你,而且还能知道,你和小祁共结了连理,且生了这么一个漂亮的孩子……孩子,让我摸摸你的脸……我有点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这一切……太不真实了……”
骆遂意说话非常的慢,只为了想要把他想说的话,用比较清楚的口音给咬出来。
是的,他病的很严重,口齿都不像以前那样清楚了,字音有点含糊。
时檀把自己凑过去,紧紧把着骆叔的手,轻轻抚上自己的脸膀,并没有意识到眼泪在肆意的流淌。
“别哭!”
干哑的声音在温温的劝,那深深凹陷的眼睛,都被水光给淹没了……
世上最幸福的事,莫过于再相逢,可这样的再相逢,却又透着说不出来的辛酸和苦涩。
时檀将头紧紧的靠到床上,轻轻依偎到这个曾给过她多年父爱的男子身上。
她张开手臂抱了抱养父,感受到的不再是曾经伟岸宽厚的胸膛,满身的瘦骨,让她忍不住泪如泉涌……
祁继微笑看着,拉上小白,悄悄退出去,把门掩上,将时间和空间留给这对父女。
父女相拥,泪意汹涌。
不知过了过后,时檀擦干眼泪笑睇:
“不哭了不哭了,今天能再见上面,那是喜事。爸,你也不哭了!”
她扯了餐巾纸给骆遂意擦泪。
瘦巴巴的脸皮因为扯开的笑容而层层皱起来:“好,不哭,我的心愿达成了,我是该高兴!”
骆遂意很虚弱,吃力的想举手轻抚女儿那头短发,只举高一点点就无力的垂了下去。
“什么心愿?”
时檀一时没听明白。
骆遂意瞄了瞄边上,已不见祁继,那份体贴让他高兴:
“就是把你嫁给祁继!只有他才能真正的保护你。八年前咱们家里开宴前,我和他见过面。那个时候,我非常期望他可以娶你。只是当时他并没有答应。檀檀,我好奇,你是怎么嫁给他的?”
短短一句话,他停了好几停才说完,而且必须很仔细的听,才能把他想要表达的意思领悟出来。
此时此刻,时檀最想知道的是骆叔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可她清楚现在让骆叔说话,是一件辛苦的事。她只能把自己的好奇压下,尽可能的说一些自己的事去让骆叔知道。
“这可怎么说呢?故事有点长,您要是愿意听的话,我倒可以说说……”
时檀把脸贴在她和骆叔握着的手上,声音无比温柔。
“我当然愿意说……”
于是,她开始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