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竟然放任她在敌营中辛苦支撑!竟然让她和他们的宝贝在险境中艰难求生存!
自己真是混蛋已极!
上官陌忽然手扬起,一缕掌风排山倒海之势飞向上官闲,上官闲惊惧地睁大了眼,他这是下杀手!她完全被罩在他的掌风之下,动弹不得,眼看离死亡一线,苏浅却飞出烈火锦,卷起她的身躯,往外一抛,上官闲从窗上飞了出去。
“杀她不解决事情。我们之间出了问题,和她无关。”苏浅冷冷道,将烈火锦缓缓收回袖中,望着他,眸中泪水不断,道:“可能是我自己的毛病,怪不得你,你已经对我如此好。可是我……我们就这样吧。上官陌,如你所说,碧落黄泉不相见。”
上官陌一把扯住她的手,眸光不经意间再次掠过她的手先前覆着的小腹,那里已经微微凸起,他只觉心痛到无以复加,痛苦地道:“苏浅,你不能这样,先前的话是我说的鲁莽,你知道,我在你面前向来不能自持。你不能这样,苏浅,你要我怎样,你想要我怎样都好,我全听你的,就是不要抛弃我。求你。”
他是翻云覆雨只手便能遮天的上官陌,他是天下人人仰望的天之骄子,风华绝世,傲立云端,他是如今昆国的新国君,西月国的继承人。可是他在她面前如此卑微,他这样放低身段乞求她留下来……苏浅痛苦地闭了闭眼,她将他变成如此卑微的人。她才是最错的那个。
半晌,苏浅艰难地睁开眼,“你握疼我的手了。”
上官陌倏然松开手,再要轻轻握住,她已借机飘开了三尺,不等他上来,便飞纵而走。上官陌急急追了上去,但她速度太快,他追出门,便已失了她的方向。
他心口剑伤一直未愈,方一动真气,牵连伤处,殷红的血便在胸口渲染开来。他却如同未见,掠起身形便要追,却被叶清风撞个正着。不及听叶清风说什么,他便吩咐道:“集结大军,明日天亮之前拿下雁城。”
叶清风抬头看了看天色,日过正午多时,看日头位置已然未时末,军队集结起来开赴落雁坡怕是得到天擦黑--问题是,突然要攻城,真的妥当么,太子妃还在人家的手里。他迷惑地望向上官陌。
上官陌他却已经不见身影。
苏浅不知自己怎么回的雁城。待她清醒过来已经回到了雁城军中,正有人来报,上官陌集结三十万大军要攻城!
她身子晃了晃,几欲摔倒,小丫鬟忙扶住了她。
苏浅定了定神,直接飞马去了城楼。
来到城墙上站定,放眼望去,只见落雁坡下一片旌旗招展,三十万雄兵,铠甲森森排成数百个方阵,每个方阵依据所处地形方位的不同都呈现不一样的阵型。
上官陌他本就是用兵布阵的高手,她从来都知道。如今看去,他岂止是高手,简直天下难逢敌手。这些年他为了爱她,甘愿从云端坠下尘埃,一直低下去,低下去……再如何低,却也埋没不了他的尊贵清华和无双智谋。
苏浅忽然被旌旗上那个大大的鲜红的“陌”字刺的眼睛生疼,她不由的拿手去挡眼睛。
“公主。”苏启阳低低的唤了一声,满是关切。
他早来了城上。
苏浅摆了摆手,再往远处看。落雁坡坡顶一抹月白的惊鸿之影映入眼帘。依然如一块千年雕琢的璞玉,散发着隐隐的光华,风华绝世,雅致无双,尊贵尊荣,世间一切美好的词汇用在他身上也不为过,哪怕在凛凛肃杀的军队中央,也掩盖不去他一身的温润温和。
可是毕竟有什么是不一样了。他的温润温和中透着绝情和冷酷。哪怕别人都感觉不出,她也是能感觉的出的。他和她,相濡以沫多年,他身上任何的气息变化也逃不过她的感官。
她只觉心口冷的一点温度也无,全身上下血液凝滞了一般的冷。
苏启阳伸手扶她,她推开他,脑中一时千回百转。往事一点一滴全部回来。
犹记得那一年初相见,她九岁稚龄,却有着四十几岁的苍老心态。在那个荒无人烟的原野上,她看到了奄奄一息的他,躺在草丛里,虚弱的像要马上会死。可是他如诗似画的眉目真是好看。只一眼,她便如一个豆蔻花开的小姑娘,深深陷了进去。
她彼时不知,只那一眼,她此生便陷在他的世界中再也拔不出。
后来她走了又回来,终是舍不得那如画的人儿就那样消失在这世上。留下了水和干粮,又暗地里跟了他两日,确定他无生命之忧后才离去。
她后来才知道,他其实一直知道她跟着他。
上官克曾告诉过她,那一场相遇,也是阴谋。上官陌他是那场阴谋的执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