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承受还到这里来干什么?当这里是幼儿园吗?”
“哈哈!真是太好笑了,我还真没见过这样的选手……”
或清晰或模糊的声音传入耳朵,一夕毫不理会,只是径自走着,安静地流泪。
步伐稳定,呼吸也已经平稳下来,心脏的跳动恢复了正常的频率,脑中也平静的没有一点想法,一夕只是无法让自己的泪止住。
闷着头走着,无意识地出了比赛场地,无意识地往登记台走去,直到自己的路被人挡住,一夕才停下,抬起头。
伊尔迷低头看着他。
一夕觉得自己应该笑一下,他达到了揍敌客的要求,他再次暂时保住了自己的性命,不该笑着庆祝一下吗?所以他笑了,流着泪安静地扬起笑容。
伊尔迷伸手抹去一夕的泪水,但是新的泪水仍旧继续滑落。伊尔迷收回手,手上染着红色的液体。一夕不知道,那液体到底是鲜血还是自己的泪水,或者是混合着鲜血的泪水。
看起来就像是红色的泪,一夕想。
“……跟我来。”伊尔迷转身,一夕跟在他身后上了190层。一夕不知道伊尔迷要带自己去哪里,一夕也不怎么在乎,只是跟着伊尔迷走着。
190层走廊上的人奇怪地注视着一夕与伊尔迷,的确是奇怪地一对,前面是面无表情一举一动都没有丝毫破绽的男子,后面跟着一个满身满脸鲜血伤口还流着泪挂着微笑的男孩,实在是很吸引眼球的一对怪人。
伊尔迷不去理会,一夕自然也不会去理会,其他的所有人都入不了一夕的眼睛,一夕的心狭小的只能盛下自己。
伊尔迷带着一夕来到一处比赛场地,比赛已经结束,观众沸腾,想必是一场精彩的比赛。一夕往擂台上看去,然后看见了似乎很面熟的人。
那个一夕放过的少年。……但是,真的是他吗?
“他的伤好了,今天是他养伤之后第一场比赛,结果是失败。”伊尔迷淡淡地说。
失败?“失败”这个词用在这里太轻描淡写了吧?一夕看着那个少年,觉得应该用“濒死”来形容。
少年被人抬下去,手臂被扭曲地不成样子,没有一点生命的迹象就像是已经死掉的尸体。……他还活着吗?或者说,他……能继续活下去吗?
一夕没问,问了也没有意义,他只是不懂伊尔迷为什么带他来这里,“你带我来,是想告诉我,我没有变成这个样子很幸运,还是,我上次做的事情没有一点意义?”
伊尔迷没有回答。
一夕抬手摸摸自己的面颊,发现泪水已经奇迹般地止住了,脸颊上只剩下液体干涸的感觉,让人觉得难受。
一夕转身离开,准备回去洗个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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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层的战斗,在判断自己的能力无法不伤害性命地击败对手后,一夕再次故技重施。只不过这次,一夕没有丢脸地直接在大庭广众之下痛哭。一夕只是安静地抛下尸体,安静地听裁判宣布自己的胜利,然后安静地离开。
一夕不能后退了,只能一步一步前进,即使每一次前进,都会在泥沼之内陷得更深,不可自拔。
一夕觉得自己就是在沼泽地里求生的人,奋力挣扎,却没想到越陷越深,直到万劫不复,没没顶的黑暗侵蚀,掠夺生存的氧气,窒息,死亡。
其实,堕落是有快感的,所以人容易堕落。一夕跟伊尔迷说,他的堕落就像是那些喜欢自残的人,痛苦,却无法停止,在痛苦中寻找快感。
一夕已经迷茫了,迷茫自己这样做到底有什么意义,自己真的值得这样吗?
但是一夕不敢去想,不敢回头看,只能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一切都好,然后闷着头往前走,即使前面的风景已经模糊地让一夕也无法揣测那到底是什么……
获得晋升200层的资格的那天晚上,一夕心血来潮地拉着伊尔迷说是要去看星星。原本以为伊尔迷会拒绝,没想到他还真的跟一夕出来了。
和伊尔迷坐在人迹罕至的地方,仰头望着夜空,一夕郁闷地发现这个城市的星星稀少地可怜。意兴阑珊地坐着,却没有想要回去的想法,伊尔迷也不提,只是陪着一夕坐在那里吹夜风。
傻傻得坐着,什么也懒得去做,一夕想起了以前跟姐姐一起被奶奶带着爬山去看星星看日出的某个夜晚。当时的夜风也和现在一样冷得刺骨,姐姐伸手抱住一夕,然后奶奶拿出带的唯一一条毯子,裹在自己和姐姐身上,温暖地让人想要昏昏欲睡。
一夕缩缩肩膀,歪头看看坐在自己身边的伊尔迷,思索如果自己要求伊尔迷抱抱的话后果是什么……恩,大概是钉子,或者是被无视……后者的几率比较大,因为一夕经常被伊尔迷无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