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月色皎洁,藕合色幔帐里却是一片温热旖旎,一阵喘息后,王氏趴在床头,回头瞪了泰安侯一眼,怨道:“哪有你这般用蛮劲儿的,弄得我都快散架了,浑身都疼。”
王氏嘴上虽然这般说着,转过头时,眸中却是露了笑意,这般倒像是回到了他们新婚时候的,初尝滋味的他床上总是过于急躁,弄得她哪哪都疼,她哪肯忍这种委屈,寻了个由头,指桑骂槐地把他冷嘲热讽了一般,他渐渐地便改了。
谁曾想如今到了这把年纪,再一试初时之事,疼虽疼,竟从疼中品出了别样的滋味。
泰安侯哪知王氏心中所想,只知道自己方才行事弄疼了她,急的抓耳挠腮,跪在床上给她揉肩捏背,心里惶恐不已。
想着秋娘一事,自己本就愧对她在先,本以为能借此求她谅解,可哪料到看到她那难得的娇柔一面,自己竟没把持得住,方才明明听到她喊疼,自己却只顾着爽,愣是没听进去,好好地又把夫人给得罪了,现在想想,真想抽自己一个大耳刮子。
“都是我不好,夫人若是疼得厉害,就打我几下出出气。”泰安侯说着把胳膊伸了出去,给她打。
王氏在他胳膊上轻轻拍了一下:“别光顾着按肩膀,腰——腰疼!”
泰安侯连忙往下摸去按着腰,一边按腰一边态度端正地认错:“都是我不好,我不长记性,夫人相信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王氏才品出些滋味来,就听他说“以后不会了”,转回头嗔了他一眼,不知说什么才好,又气呼呼地扭了回去。
泰安侯这下看不大明白了,怎么自己都老老实实认错了,夫人反而更不高兴了?
这一而再,再而三地得罪夫人,他恐怕这辈子都得睡书房了,再这么下去可不是办法,泰安侯只得厚着脸皮问道:“夫人……你也知道,我有些粗笨,哄人都哄不到点子上,你……你给我指条明路吧?让我做啥都行。”
王氏翻了翻白眼,这话要她怎么说?她把脸埋在枕头里好一会儿,才深吸了口气,轻声说了句:“偶尔……偶尔一次也行。”
泰安侯怔了怔,待反应过来之后,开心地差点要从床上跳起来:“我还以为……我还以为,刚才就我在爽,原来夫人也觉着美呢?嘿嘿,嘿嘿……”腰也顾不得按了,泰安侯躺在王氏身侧一个劲地傻笑。
王氏扭到一边不理他,他趁着昏黄的灯光,看到王氏通红的耳朵,想着那般娇羞的面容,心里又烧起一团火,这次不敢再鲁莽,轻轻把王氏拨弄回来,让她脸朝着自己,捧着她那红扑扑的脸,忍不住狠狠亲了一口,末了还伸出舌头舔了舔。
王氏嫌恶地在他胳膊上蹭了蹭脸上的口水,正要开口骂他,却被泰安侯抢先道:“今日真是畅快!”
王氏见他这般兴奋,不想扫了他的兴,只是瞪了他一眼,不再理他,准备睡觉。
泰安侯见她闭上了眼,晃着她的肩,把她摇醒:“别睡了,咱俩聊会儿。”
王氏白了他一眼:“这都什么时辰了,有什么好聊的,快睡吧。”
泰安侯道:“咱俩好久都没聊过了,聊一会儿吧。”
王氏闭着眼,不耐烦道:“说吧。”
泰安侯叹了一声,趁着这会儿的氛围,吐出了压在心里许久的话:“我知道,秋娘这事儿,夫人忍了不少委屈,都是我自做的孽,倒叫夫人替我担着,我真不是个东西。”
王氏一直没有睁眼,没有说话,呼吸也渐渐均匀起来,泰安侯以为她睡着了,裹了裹被子正准备睡,却忽然听王氏说了一句:“那杯茶哪般好,能让你天天往茶庄跑?”
泰安侯侧过身,正对着夫人,伸手将她脸前散下的一缕发别到了她耳后,她没有睁眼,他也知道,她此时的眼眸中必定是对他的失望之色。
他平躺在床上,木然看着床顶,轻轻叹道:“以前我总觉得在家里没什么地位,若是惹你恼了,不管孩子还是下人们在不在场,你对着我就是一通数落,我那时候就觉得自己活得……活得还不如一条狗,没有一点面子,所以总想去找回点男人的尊严。现在我想明白了,面子尊严都是狗屁,你不知道我在茶庄看到你那一刻,感觉整个脑子,像是被人用大石锤给砸开了一样,活活死了一回。”
他侧身面向王氏,却发现王氏正睁着眼看着自己,他看着她的眼眸,轻抚着她的脸,诚恳地道:“以后我不会了。”
王氏垂下眼眸,转身朝里不看他。泰安侯帮她把被子盖好,正欲入睡,忽听她面朝里,低声说了一句:“我也不会了。”
泰安侯一愣,从背后把王氏紧紧抱在怀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