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红芷进门开始,水云闲就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手里的那只酒壶——镶金的祥云纹落酒壶!
刚刚在屋后,她分明看见有人往这酒壶里下了药,红芷怎么会端着这酒壶回来了?
水云闲想起了那人说的那句“放心吧,就算真的有事也有那群花魁们担着”,心里一阵胆寒,红芷肯定是不知情的,这酒要是喝出了什么问题,她肯定逃不了干系。
红芷就算再努力,做得再好,做到了花魁之位,甚至成为京城十大花魁的魁首,那又能如何,不过是个虚名罢了,说白了,她不过是个妓。女,背后无权无势,若真的出了事,有谁会去保她?
水云闲从小玉怀里探出了大半个身子,一双猫眼直直地盯着那个酒壶,她不能让红芷出事。
红芷端着酒回到了白子秋桌旁,提起酒壶正欲倒酒,忽然一阵异香自壶嘴传来,她手上一顿,只是一瞬,便又倒起了酒,清冽的酒水从壶嘴流出,落入白子秋的琥珀杯中。
一道白影一闪,忽的一个白团团撞向了酒壶,红芷手上不稳,酒壶脱了手,连同那琥珀杯一同摔落在地,酒壶倒还好,只是洒了一地的酒,那琥珀杯却遭了殃,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碎成了几片,静静地躺在地上肆流的酒水之中。
花魁们吓得惊叫出了声,屋里瞬间静了下来,白子秋身后一直安然静立着的紫衫丫鬟们却慌了手脚,有人拿帕子去拭溅落在王爷身上的酒水,有人去收拾地琥珀杯的残片……
水云闲四只爪泡在地上的酒水中,看着眼前已经碎掉的琥珀杯,知道自己闯了祸,她若是人此时完全可以给自己辩解——他们是有人害你呀,王爷,我要是不把这给撞倒了,这酒您可就喝上了,这酒里不知被下了什么药,说不定您这小命就不保了呀!你看,比起丢掉一条命,只是碎了这一个小小的杯子,这么想来,心里是不是好受多了?
可她终究是个猫,满肚子的话说不出,只能化作一声声“喵——喵喵——喵喵喵——”。
岳风晨看到这边酒壶被打翻,地上一片狼藉,怒吼道:“来人,把这小畜生给我拖出去打死!”
你他喵的!一晚上连着被人骂了三次“畜生”,水云闲恼的不行,她不论作为人还是作为猫,都没受过今日这等委屈,是可忍孰不可忍!
一时怒火上涌,水云闲顺着白子秋的腿,蹭蹭蹭迅速爬到了他的肩,在他肩头顺势一跃,飞向了空中,直往岳风晨的脸上扑去……
四只利爪出鞘,上下开弓,把岳风晨抓了满脸的血道道,众人一时没反应过来,待岳凤晨惨叫声越来越大时,众人连忙一拥而上,把小白猫从他脸上拽了下来。
岳风晨捂着脸,气得浑身发抖:“把这小畜生拖出去,给我乱棍打死!不对,给我把它的皮扒了,然后再乱棍打死!”
白子秋冷冷地道:“本王在此,你倒先发号施令了。”
岳风晨吓得忙噤了声,倒吸了口冷气,怕怒了王爷,只得忍着脸上的痛意,挤出了一丝笑脸:“这小畜生惊扰了王爷,风晨只是替王爷气不过。”说着向抓着猫的那人摆手,指着白子秋面前的桌子道:“把它放在那边,听候王爷发落!”
水云闲就这么被人抓着,按到了白子秋面前,她悄默默地抬起头,看到白子秋一脸阴云密布,再看其身,从腿到肩,斜斜地一整排猫爪印,丫鬟们正拿帕子擦拭着。
白子秋伸出手指在胸前的衣服上捻了捻,放在鼻下轻轻嗅了一下,嗅到了一股异香,他皱了眉,看了看地上洒落的酒,又看了看老老实实趴在桌子上的白猫。
水云闲看着自己的杰作,有些不大好意思。为了泄私愤,把人家好端端的衣服给弄脏了是有点……
水云闲把下巴抵在桌上,抬眼可怜巴巴地看着白子秋,声音弱弱又极尽委屈地叫了一声:“喵——”
白子秋觉得有些好笑,这猫像是受了委屈又像是在求饶,一直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己。良久,白子秋又靠回了软垫上,清冷的声音响起:“红芷姑娘,看好你的猫。”
“是,谢王爷开恩。”红芷连忙上前把招财猫抱了回来。
岳风晨恶狠狠地盯着那只白猫,怎奈王爷都发话了,他也不好再做什么,他摸了摸脸上的血,道:“王爷,风晨先去处理一下。”
白子秋没有看他,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而在他转身之际,白子秋一双眸却又看了过去,岳凤晨只觉背后一阵寒意袭来,加快了脚步。
岳风晨出了宴会厅,一个小厮就跟了上来,似是有话要说,岳凤晨示意他噤声,两人有往前过了两个回廊,到了一处角落里,岳凤晨悄声问道:“三小姐呢?”
小厮回道:“还在后面房里。正是三小姐让小的来问问前面的情况,进展的顺利与否,只是少爷这脸……”
“别提了,好好的一盘棋,全让一只猫给搅了!”岳风晨提起那只猫就恨得牙痒痒,可现在不是泄愤的时候。岳风晨压低了声音道:“快去告诉三小姐,今天的事出了意外,让她赶紧先回去,莫要让爹爹发现了!”
“是!”小厮领了命,刚一转身,就看到远远的夜色里走来了两个人,他一眼就认了出来,正是三小姐和她的贴身丫鬟。
“少爷,三小姐过来了。”小厮连忙指给岳风晨。
“怎么这般沉不住气!”岳风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