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乎是带着同样讽刺的笑提起手里的书,一字一字问她:
“你以为我信基督?”
“何必信,你已经是他了。”
鱼小满冷笑,抱着画板慢慢后退,几步后决绝地转身,苍白又冰冷的表情,慢慢淡在有些苍青色的太阳雨里。
鱼小满离开得就像是一个不再信奉主的教徒,不再信奉……她的主。
彻底的背弃。
简律辰没动,只有眼里一层一层波云翻滚的黑雾在暴露他极力隐忍的情绪。
脚上有种空洞而幽沉的东西将他的双脚带铅缠绕,钝的,带刺的,冷凉的……他也想笑,只是脚上迈不动了。
……耶稣回答了什么?
时间仿佛改变了轴刻度,变得有些泛黄了。他翻开《圣经》,找到有泥土的那一页,那些文字像是静静躺在上面成为镌刻的油墨:
那些人回答耶稣说,我们不知道。
耶稣说,我也不告诉你们,我仗着什么权柄作这些事。
……
别人对你怀恶,你又何必善良呢?你又不是上帝。吃掉那个会让你眼睛明亮,能知智慧的果子,然后,你就能获幸福了。
伊甸园里,曾经住着条诱惑夏娃透禁果的毒蛇。
那条毒蛇善于吐着信子,在言语之间诱发人内心的黑暗和欲望,捕食人一线之差的良知。
当然,这么讲着的话,遇上胆子不那么大的家伙,这条蛇其实还可能更坏,比如……当你不愿意去摘善恶树上耳朵果子的时候,它缠着你的脖子说:
你不摘我一口咬死你。
私以为,关键点其实就是这个倒霉又可怜的愚蠢女人无意之间遇上了这条毒蛇。
OK,结束这无聊又没干货的闲扯。毒蛇就是顾诚,倒霉又可怜又愚蠢的女人,想必聪明的脑瓜都看出来了——纪潇黎。
纪潇黎真的是无意间撞到……哦不,应该说听到顾诚和人在黑暗的小角落里,和几个她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道上的人窃窃私语,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的。
那个黑暗的小角落其实就是平时没人走的酒店干洗房。
她昨天就入住这边了。本打算见到鱼小满后,能够晓之以眼泪,动之以鼻涕地进行沟通说服,却不料她自己,完全放不下和鱼小满之间那互相难以低头的下巴。
她期待的和解场景是看不见了,非但如此,还硬生生被鱼小满弄了一鼻子的灰。尊严和面子三番四次感觉被鄙视践踏,对鱼小满怒气和恨意,此时都有点不够言说。
她前一天的衣服干洗房还没给她送来,她只好自己去取。
离奇的是干洗房一片安静,外面连个做登记贴标分房号的人都没有。
纪潇黎差异之间继续往里走,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在讲话,她探出头去看,一个不该遇上的人,一些不该听到的话,就在这里,碰见了。
“他肯定早到,这是他的习惯,放心,你让人守在那里就是。”
“不不,做得干净点,弄成是意外的样子……”
“十五分钟,在鱼小满到之前,一定要办完,钱不是问题,我要白泽他十五分钟之内见阎王!”
最后一句话直接把纪潇黎吓得倒抽一声。
“谁!”
在挂衣间抽着烟的顾诚猛地转过头来,随即几个背对着她的大黑影也刹那惊觉,纪潇黎心脏狠跳,转身就跑。
里面很快冲出两个男人,“救命!”纪潇黎还没跑出几步,就后面的人抓住了膀子,随即捂上嘴巴往后拖。
“唔……唔……”
纪潇黎一阵惊恐,内心狂跳,直到她被捂着嘴巴,下巴上抵着尖锐的物什拖到顾诚面前时,她眼睛睁得更大。
“纪家小姐?她怎么会在这里!”
顾诚转头,愤怒地朝着身边一个光头低声惊喝。“你他妈支开了人,外面不是有人守着这片地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