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豆花跺脚不依,“合着就奴婢一个不稳重不乖?皇妃偏心!”
没说完自己先绷不住笑了,正院其乐融融,四大宫女下榻的屋里却死气沉沉。
自从十然做了教引宫女管了外书房后,百然三人口服心不服,对内没少挣来斗去,如今一致对外倒同仇敌忾起来。
“论出身,我们比不过小豆青小豆花,论资历,我们可不比远山近水差。”千然万然交换个眼色,即是安慰十然也是安慰自己,“快则年底,殿下就会搬出皇子所,到时候诺大的府邸,殿下身边总不能还只用四个丫鬟,总有我们出头的时候!”
她们说远,百然说近,“眼下殿下的针线交给你来管,谁也不能小看了你去!这院里都是内务府出来的,谁不知道我们是殿下身边的老人了,皇妃能换我们的差事,却不能不管不顾抹掉我们的体面!”
能管男主子的针线,可不正是求也求不来的体面!
十然却徒然攥紧掩在袖中的手。
三个蠢货!
殿下的贴身针线从小就由大嬷嬷管着,皇妃根本没收走,交给她的针线可想而知会是什么。
皇子衮服、朝服甚至常服,针线局送到皇子所时已然成形,再到她手里无非是收放熨烫,至多再加几处针线意思意思,外头穿的大衣裳,怎么能和贴身针线比!
皇妃只会笑,笑得那样虚伪,连句稍微厉害点的敲打都不会说。
这一定又是小豆青或小豆花捣的鬼!
刚想到这里,就听百然再次开口,暧昧笑道:“依我看,你不管外书房指不定是好事儿。如今皇妃进门,殿下屋里总不能只有个姨娘。殿下若是有意提你的名分,总不好再让你管着外院的事儿不是?说不得殿下这是为你打算呢!”
十然蜷紧的指甲刺痛掌心。
蠢货!蠢货!
殿下哪里是为她打算,殿下根本就没碰过她!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仍会在夜里惊醒,挥之不去被大嬷嬷送进殿下屋里那晚,殿下看向她时那样嫌恶那样排斥的冷漠眼神。
直冷到了她的骨子里。
原以为坤宁宫常年冷清无宠,殿下从小耳濡目染,才无法接受她。
可是,可是殿下却接受了大李氏。
给大李氏宠,给大李氏权,但凡回皇子所就留宿东跨院。
现在有了皇妃,殿下仿佛忘了东跨院还有个大李氏,成天流连正院。
她不敢和皇妃比,她也比不了大李氏的出身和家世。
大李氏至少有过宠,她却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
她的处境只会比大李氏更艰难。
凭什么她就得比大李氏更艰难?
十然心里团聚起一股股邪火,面上一派平静,语气略带无奈,“殿下怎么想怎么做,哪是我们能在背后议论的。更枉论皇妃是主母,换谁的差事赏谁的差事,都是皇妃的恩典。妹妹们这些话这会儿说过就罢,在外头可不能露出不满的样子来,若是叫人捉了错儿,倒是我连累了大家。”
百然三人两两对看,抿抿嘴没有出声。
宫中规矩深重,动动嘴皮私下出出气也就罢了,真要她们以下犯上却是不敢的。
满院子多少双眼睛盯着,等着踩下她们上位的小宫女不知凡几,她们可不会上赶着给人做垫脚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