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很感谢你,要不是你……你受伤了?!”陌浅一边抬头惊得喊出声来,只见旬尘的肩头仿佛破了一个洞,一丝丝泛黑的阴气正从伤口处汩汩向外流泻。
他是地府判官,也只是魂魄,中年道士手中暗紫色的桃木剑,还是伤着他了。
“不碍事。”旬尘毫不在意的微微一笑,用手捂住了肩头的伤口。
可就这一句不碍事,却让陌浅怔住了,一时间,眼泪在眼眶中打着转。
她突然想起了白黎,当初他受伤,就是这样一句不碍事,哪怕他重伤几乎倒在地上,他还是说……不碍事……
心中一丝丝的泛痛,只因为这一声……不碍事。
“你别哭啊,当真只是小伤,不碍事的。”旬尘有些焦急,微微弯下腰,放下捂着伤口的手,“不信你看,已经好了。”
陌浅这才回神,却愣了一下,只见旬尘的肩头竟然已经完好无损,刚才的伤口这一会儿就不见了。
“可夜澜明明说过,魂魄受损要比身体更难痊愈,怎么会……?”
旬尘温和的笑笑,“我会塑魂术,随便动动手,寻常的伤口片刻就好,就算伤得重了,也就个把时辰的事。”
“塑魂术?”陌浅诧异了一下,这才抹了抹眼泪,牵着太子的魂魄继续向前走,可又忍不住问道:“那你修的是不是玄术?”
旬尘轻轻点头,“当然是玄术,若是修道,如何能在地府任职?”
“但是……”陌浅还是不解的眨了眨眼,“你跟我修的玄术,似乎不大一样?”
旬尘看了看她,仍旧笑得很暖,“白黎仙尊视你若珍宝,必然只让你修习清玄一流,怎可能让你沾染邪玄?”
纵然已经有心理准备,陌浅还是觉得很震惊,她终于见到修邪玄的玄门中人了。
她曾以为,修邪玄的人必然是心怀恶念,凶神恶煞之人,可偏偏……旬尘的脾气,好到快成老好人了。
难道修邪玄的人,不该是一身邪气,狂傲不羁的吗?
“可是……不是说修邪玄,损福泽寿禄,若想修有所成,便不能沾染的么?”
“那要看你去做什么了。”旬尘还是颇有耐心,顺手指了指后面的太子魂魄,“做下伤天害理之事的,永远都是人,而非术。所谓邪玄,只是世人惧怕其诡异,邪在人心,修了清玄一样能害人。就像这太子,你做的是重归天罡正道之举,又何来折损一说?”
陌浅认认真真听着,旬尘和白黎所说的不一样,白黎坚决不让她沾染邪玄半分,可旬尘却说,只要心正,邪玄并不可怕。
“但是我也听说过一些,说邪玄用的东西,本就蹊跷诡异,也是天理不容之物,就像你刚才用的……”
“你说那尸油?”
陌浅不禁一激灵,还是点了点头,“人死如灯灭,尸体本该入土为安,可却被焚烧炼成了尸油,这难免就是有损福泽的事吧?”
“这个怎么说呢,我没心思去炼,从来都是买来用。”旬尘很自然说道,又指了指后面的太子魂魄,“我不知道你能否明白,所谓害人还是救世,天道自有公断。他是太子,日后的皇帝,可他昏庸无道,暴戾荒淫,若让他继续活下去,改朝换代必然徒添阻挠,多少苍生百姓会永不见天日?而他若是死了,旧朝后继无人,新朝更替,对天下苍生而言是福非祸,你说他该不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