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话翁青尘没有再说下去,葛衣情身子却僵了僵,倒茶的手一颤,滚烫的茶水溅到手背,她却浑然不觉,只觉得冷。
药人之道,身为医者她也曾听闻,过程极其残忍,普通人根本无法成功,反而会被吞噬,放眼整个千音峰,只有她,她这个数年习医,尝尽百草的孤女,体质最为适宜,是不二的人选。
「你若不愿,我再派人出去寻,总会寻到……」翁青尘见葛衣情半天没反应,一派失神之状,正欲起身离去,却被那个轻缈的声音叫住。
「我愿意。」
像是累了,活着也是生无可恋,葛衣情坐在桌前,外头的夕阳投在她身上,为她染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她笑容苍白,「望」着翁青尘,轻轻道:
「出去寻还不知要寻到几时,左右徒儿也活不了多久了,倒不如物尽其用,成全师父……与师母。」
师母两字叫得艰涩,葛衣情笑了笑,像很多年前一样,喃喃着:「只要师父欢喜就好。」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在他面前又改回了「徒儿」之称,一丝一毫不敢逾矩。
也许从一开始起,她便不该妄想,不想则不会失去。
翁青尘沉默了许久,终是低哑着声音道:「如此,也好。」
13
一切准备妥当后,葛衣情被投入药池的那一天,恰是她的双十生辰。
她站在池中,忍受着锥心刺骨的痛楚,一片氤氲中,仰起头,双目缠着白带,对池边的师父翁青尘小声嘤咛道:
「师父,您能答应衣情最后一个请求吗?」
「说。」
「倘若炼制失败,徒儿不幸丧命于此,您能亲手葬了徒儿吗?徒儿只求一抔黄土,死后不至成孤魂野鬼,无家可归……」
她所求不多,只要一座坟,还有那把跟随了她多年的青木盲杖。
「好,你若不测,为师必当亲手葬你,那把青木盲杖也会随你入土为安,你且放心去吧。」
那袭青衫转身拂袖,脚步声渐渐离去,葛衣情痴痴一笑,意识也渐渐模糊起来,像是双眼忽然能够看见般。她在刺骨的痛楚中,仿佛看见了青山绿水,很多年前的自己,师父一袭青衫,容颜一如往昔,牵着她的手站在后山,岁月静好,看长风掠过浮云,草木盎然……
十岁上千音峰,十一岁在后山被师父救下,十三岁搀扶着师父逃到外头,两年相依为命的时光,十五岁又回到千音峰,十八岁被师父解除婚约,十九岁大病一场……
如今二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