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连忙蹲在角落里抱住头。
对方人高马大,这又是在异国他乡,我又确实是犯罪了。如果他真想打死我,简直易如反掌。
这里我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孤单零落。若是被打死了,连给我收尸的人都没有。
他一个警棍打在我背上,我痛得蹲不住,立刻跪趴在了地上。
他还要再打。
却有警察也进来了,对他耳语两声。
他骂出一句脏话:“Shit!”
是很气急败坏的神色,他又说了一堆英文,我听得懵懂。大概意思是他本来还以为这是一个可以大做文章的案子,却不愿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我倒也能理解。毕竟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杀人,还是在那么多台摄像仪器的拍摄下实施,杀得还是国际著名大提琴家。社会影响自然十分恶劣。
这要在国内,办案警察的压力自然十分大。一个案子估计就能扬名立万了。
但我不是就这么老老实实地关在这里么?
这个案子怎么可能不了了之呢?
正想着,铁门突然被打开。
一个华人律师进来了,将我扶起来,说着一口并不算流利的普通话:“我是David
Wang,你老公让我来送你出去。”
我以为我自己听错了:“我老公?”
“就是本案的受害者,张宥然先生。他不是你老公吗?”
我听到这个名字,彻底愣了。
怎么可能是他?他怎么还会管我?
“他现在在哪里?”
“当然是在医院。进手术室前他特意交代了我,要确保你安全回国。”王律师推了推眼镜,“手术方才结束,他现在还没有脱离危险,也不能出院,所以不能亲自过来。”
听起来似乎有情有义。
我明明要杀了他,他在生死之间却还记挂着我的安危。
我很矛盾,一时不知道该做何表情,只能愣愣地说了三个字:“我知道。”
我知道他现在自然不能亲自过来。
我下手轻重,我自己当然有数。
我每一刀下去,都是真的想杀死他,绝不想给他留半点活路的。
所以,他能活下来,就应该感谢上天了。
王律师很绅士地做了个请的姿势:“我们出去说话。”
出了禁闭室,王律师并没有跟我说话。而是又回去跟警察说了什么,然后将保释金交了。
虽然是刑事犯罪,但张宥然亲笔写了一封和解书和不予追究书,并保证一切后果他自己承担。
英国警方最终还是放了我。
出了警察局,天已经完全黑透。
王律师已经想到我没地方住,酒店都已经给我订好了。
一上车,他先是转头问我:“刚才医院打电话过来说,他刚醒了。你要不要去看望他?”
见我正在犹豫,王律师又加了一句,“如果你同意,我现在就掉头。”
我偏过头,看着车窗中倒映出的自己的脸,皱了皱眉,“不去了。”
要知道,杀他的人,是我。
他没有死,却还让我去看他。
我怕我情绪上来,控制不住自己,会再次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