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将我放在了公交车站。
我走进公交车站旁的商店,拨下了那一串熟悉的号码。
亦如四年前那样。
“对不起,您呼叫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
他也许换号了。
最让我难过的,不是他抛弃了我。
而是这四年对我不闻不问,就让我一个人在精神病院里,半死不活地活了四年。
我恨他!恨之入骨!如蛆附骨!
但我找不到他。
按照记忆里隐约的号码,我虽然不确定,还是拨了下去。
“你好。”
听筒里传来甜美的声音,让我仿佛一下回到了四年前。
没想到,这四年间,袁静雅都没有换过号码。
我的眼泪都要落下来了,我颤抖着握住了电话:“你好,小袁是我。我是林菀之。”
“林菀之?”那边似乎在极力搜寻着这个名字,隔了好一会儿才记起来,“菀之!这么多年,你到哪里去了?怎么就那么悄默声息地消失了?我们都很担心你来着!”
我吸了吸鼻子,“各种曲折,很复杂。我等下跟你解释。现在,你能不能来接一下我?”
袁静雅应了一声好:“你把地址告诉我,我现在就去。”
我站在商店门口,看着外面突然下起的雨。
滴滴答答,宛如钟表的指针,催促着,叫人心烦。
老板娘是一个很热心的胖女人,坐在玻璃柜围成的小空间里,板凳上尽是绿色的油漆渍,她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笑着让我进屋坐。
我对她点点头,道了谢。
杂货柜上摆着一台电视,放着戏曲频道,演员穿着戏服,咿咿呀呀唱着,字幕有点小,我看不太清楚。
老板娘听了一会儿,大概也觉得没意思,便调了台。
是音乐频道,正在介绍一位华人音乐家。我听了几句,原来是为了那位音乐家近期的音乐会宣传,记者先是汇报了一下音乐会的准备情况,随后又开始了最那位华人音乐家的专访。
因为心不在焉,听得也是有一句没一句。突然听到老板娘赞叹了一声:“人跟人果然是不一样的。年纪轻轻,就这么厉害。真是不得了。”
我挑了挑眉,十分赞同。
人跟人就是不一样的。
抬起头来,看向电视,却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庞。
他一身华服,手里拿着大提琴,在和旁边的人说着英语。以我大学四级的水平,听起来还是有些困难。仿佛这四年的时光从未改变,我历经苦难和波折,早已不似我,而他依旧十里春风。脸上洋溢的,尽是肆意而张扬的神色,玉树临风,神采奕奕。
旁白念着他难以置信的傲人履历,柯蒂斯学院大提琴博士,最年轻的伯克利客座教授,世界十大大提琴艺术家,唯一一个获得过大提琴国际最高奖项——卡萨尔斯奖的华人……
我这四年的生不如死,他不闻不问,依旧活得精彩!
原来我跟张宥然从一开始,就不是在一个起跑线上起跑,他毫不费力的成就,根本就是我星光一般无法奇迹的高度。
我那么努力,那么想改变自己的人生,最终还是没能活出一个璀璨人生。
甚至连一份平等对待都无法得到。
我恨!
电视还在播着他全球专场巡演的下一站,伦敦皇家阿尔伯特音乐厅。
也是此次全球专场的最重要一场。
电视屏幕下方滚动着大陆区的票价,最便宜的也要四位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