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映见他一张疲惫瘦削的脸,他犹豫着不知如何开口。这一犹豫,就叫我明了。
「一定要和亲吗?」我轻轻开了口,「就不能打仗吗?」
「你怎知……」他诧异。
「不然你会来我琉璃殿?」我话中带刺。
「琉儿,你在怨我?」他皱眉。
「你说朝云长得像我,你舍得我去北境吗?」
「琉儿,我再想想办法……」
他试图去捉我的手,却被我冷冷躲开。
这后宫,敢这般冷脸待他的人,恐怕也只有我。
「不能打仗吗?你读的圣贤书,不知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
的道理?然后呢?今天是我的朝云,可明天呢?明天若是要我
这个贵妃,你也拱手送出去?」
我如同一只护犊的母豹,歇斯底里。
「不可以对朕说这样的话!」
他冷下脸来,周身骤然凝上一层威压,宛如一盆冰水兜头将我
浇了透彻。
是啊,他不是来跟我商量的,是来通知我的。我与他朝夕相处十多年,他从未在我面前自称过朕,我也只唤
他予安,险些叫我忘记了,他也是生杀予夺的大周皇帝。
方才,我说了多么大逆不道,诛九族的话?
「你好好想想吧。」
他只丢下这么一句话,就摆驾回宫了。
那天外面的雪下的很大,竟然也留不住他。
他没错,我也没错。
他是大周皇帝,担心百姓受苦,心系苍生。
但是他有林窈娘,有后宫无数妃子。
可我只有朝云了。
我与萧予安冷战了三日。
这三日他一步也没踏入我琉璃殿。
三日后雪停了,我犹豫着服软,再同他商量一番。
我带了些糯米点心,希望他看到能想起来,我们小时那般嫌弃
对方,却因为分吃一个糯米粽子,喜结良缘。
我希望他念旧情。可我到他书房就心软了。
奏折如雪花一般堆在案上,萧予安沉默着坐在奏折里,一言不
发。
他瘦削着脸,满眼血丝,见是我来了,眼中掠过一丝欣喜:
「琉儿……」
我的心一疼,可我没办法,朝云是我们唯一的孩子。
「我再想想办法……」他嗓音嘶哑,「再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