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幼宜已经无暇关注了,她的所有注意力,全集中在照片中的女子脸上。
照片里是个年轻的姑娘,笑容灿烂明媚,双眸的神采如同阳光拂过水面般波光粼粼。
可幼宜却觉得,她有些眼熟。
脑海里蓦地闪过一个画面。
画面迅速和眼前的照片重合,尽管脸部线条有些许变化,但……
下一秒,幼宜有些不可置信地捂住了嘴。
她之所以觉得眼熟,是因为那天在周久安的房间里,她曾经见过。
照片上的女子,竟然是周久安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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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回到早晨——
周久安今天起得很早,特意换了一身黑色的衣服,抱着早就订好的铃兰花来到墓园。
因为一路骑车过来,铃兰花被风吹得有些凋零了,卷边儿的枯黄有了死亡的味道。
也许是因为时间尚早,又也许是因为墓园本就安静,周久安踏上台阶的时候,周围寂静得可怕,除了他的脚步声再无其他。
走到母亲墓碑前时,他刻意放慢了脚步。
母亲喜静,他怕惊扰了她的清梦。
周久安放上了一大束铃兰,那是母亲最爱的花。
他在墓碑前坐下来,盯着母亲的照片,照片里的她笑靥如花。
他对这样的母亲并不熟悉。
太过年轻,年轻到让他不敢相信后来她会变得形容枯槁。
那是她十八岁成年时拍摄的。
是她去世后,老太太从她为数不多的照片里,挑出来笑得最美的一张。
“妈,”许久后,他轻轻擦拭着墓碑上的照片,“我来看您了。”
回答他的是无穷无尽的沉默。
“一眨眼的功夫,您都走了这么多年了,真是不习惯,”周久安状似吊儿郎当地笑,眸底深处却有痛苦炸开,“我很少来看您,您会不会怪我?”
“肯定不会吧,”他嘿嘿笑了,唇边笑容几分稚气,“我记得您脾气可好了,是全天下脾气最好的妈妈。”
依旧得不到回答,只是有片树叶落下来,飘飘悠悠地掉在周久安面前。
“今年外公外婆出去周游世界了,我就代替他们一起来看您,您别介意,”他叹了口气,拂去飘落在墓基上的落叶,“外公外婆总以为我不肯来是接受不了您去世的消息,来看您的时候从不会叫上我,其实他们不知道,我每年都来,对吧妈。”
“我只是,”周久安顿了顿,微低下头,再抬起来时眼睛红了,“怕我会哭出来而已。”
“妈,您知道的,小久最爱面子了,”他伸手抚了抚墓碑,“要是外公外婆看见我哭了,会笑话我的。”
然后他张开双臂,轻轻抱住了墓碑。
就好像小时候,母亲把他抱在怀里一样。
天空中飘起了小雨,雨点落在照片上,将女人的容颜浸染得模糊。
仿佛在无声地哭泣。
……
周久安在墓园待了许久才离开。
离开前,他拆掉精心包裹花束的外包装,将花枝一支支掐掉,铃兰花铺满了整个墓基,温婉动人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