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这样的轻笑、这样刻意拖长的尾音。
神荼不悦地剜他一眼,奈何在满庭春色下威慑力尽失,很快随之短暂沉湎于心脏是如何剧烈跳动,一声一声,盖过秋日的寒蝉鸣。
冬去春来,繁枝吐绿。
一个不留神,就有人从耳房赖到侧室、又磨蹭到他房间之内。不过搬了便搬了,他也未生责怪之心,倒是方便他清除懒虫。
这日阿遥难得起了个大早,踱步到他身后打了个哈欠,“我替你梳发?”
阿遥随手拾起他常缀在发间的骨节,“总饰着这些做什么?”
“传言鬼帝神荼凶神恶煞,可止小儿夜啼。”
言外之意是这样显得他不近人情一些,阿遥嘟囔到“你冷冰冰不说话的时候就够瘆人的了”,说着将他发梢理顺,“近日你总是见首不见尾,可是有何要紧之事?”
“没什么。”神荼道,“我倒是见你收了不少书信,信笺上还残存淡淡妖气。”
“噢,一位朋友。”
“你还有朋友?”
“当然。”阿遥一时困惑地眨眨眼,“我又并非生来就在桃止山,当然有朋友,除此之外还有叔伯姨婶狗。。。。。。”
“怎么不见你离山探望。”神荼突兀地打断到。
阿遥不甚在意地耸耸肩,“这不是你不让我去吗——诶,都说你沉下脸时的模样就够惹人胆寒啦。”
话语间不安分的手在他脸颊一戳,“神荼大人在烦心什么?”
神荼眸色渐暗,显现出强烈的不详意味,“我要除掉烛阴,一统鬼道。”
那只手闻言一怔。
“随后血洗仙门,主宰两界。”
“。。。。。。你还真是志向高远。”
神荼通过面前铜镜,望向身后之人,近乎一字一顿道:“至于妖物,无灵无魂,就连死后都无力转世重生,不过是些劣根的畜牲。”
他旋即察觉到气氛的凝固,只见一向吊儿郎当的鬼修面无表情,眉宇中浸透着他未曾领略过的冷冽,“我才说过,那是我的朋友。”
神荼讽笑一声,“朋友又如何。”
镜像内,阿遥衣袂在风中翩动着,像一片飞鸟的羽毛,耳畔传来不合时宜的啼叫,尖锐的,犹如要割开他们相触碰的皮肉——阿遥收回了手,良久后轻轻叹息。
“你困在这座山太久了,随我。。。。。。”
话音未落,二人皆捕捉到一股妖气,阿遥神情一凝,赶在神荼反应前将那封飞来之信拽入手中,可匆匆读后却是冷汗涔涔、面色煞白,再没心思为他梳发,“我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