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珺还未再开口,洛肴就已将糖块抛进嘴中,整个人就像糖化了黏在他身上。
他嘴上说着“让我看不见路了”,可景宁同景昱嘀咕的“有碍观瞻”传进他耳朵里,却是换来声讥诮,“景宁,你是真长本事了。”
他语调凉飕飕的,慑得景宁大气不敢出,自己倒是将脑袋偏向一旁,任由发梢拂过颈侧,体温胶剂似的融着,行至郊外,不忘调动灵息以剑炼阵。
“如此传送大阵。。。”景昱一下变得紧张,“可是事有变故?”
“不是。”摇光剑芒大盛,皓影矫若游龙,“洛公子恐高。”
景昱那点紧张神情登时渗出些一言难尽的意味,洛肴摸了下鼻尖,“我还有符篆呢。”
“留着。”
寥寥几语间大阵即成,沈珺不着痕迹地拭去鬓角细汗,眼见景宁已经半只脚踏进阵中,长剑再度猝然出鞘。
景宁被摇光冷冷一横止了步伐,僵硬地顿在原地,“怎么了。。。不是传送。。。”
“你没剑吗?”
景宁愣愣道:“有。”
沈珺食指轻点剑身,“还用我直言吗。”
话音堪堪掷地,镜明与映雪就已悬浮半空,他二人溜的比身后有狼兽追杀还快,不一会儿就只剩下两颗白点。
沈珺这才将摇光佩回腰际,回身朝洛肴伸出手,“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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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到云安城外,岩砌的城墙扑面而来,一派厚重古朴。
步入穿墙而过的城门,视野便猛地昏暗下来,两侧晃动的灯烛不过黄豆大小,唯身前通道尽头涌来白光,众人甫一出甬道,便在猝然放亮的昼色之中感到一种神像俯瞰般的威严——洛肴口中的那座功德碑高耸入云,沉甸甸地向下倾压。
而离那碑文愈近,就愈要抬头仰望。
“确实是师尊这百余年来所行善事。”沈珺以目光抚摩过篆刻的字符,仿佛由此遇到了教导自己十余年,亦师亦父的尊长,不禁流露出些许钦慕,“不知师尊何时出关。”
“观尊此番闭关之后,说不准又能修为大涨。”景宁绕着这功德碑转了两圈,半晌后折身回来,纳闷道:“怎么也没见说云安是观尊家乡之类的话啊。”
“在顶上呢。”南枝从半空飘下来,“还记了他百年前尚未入道时的旧居,于城中东南角。”
洛肴一拍手上东摸摸西摸摸蹭来的灰,“去看看?”
“我可不去。有什么好看的,不过几方破房子而已,这些凡人就喜欢把人供起来,东拼西凑都要造一个神仙,就差修庙了。”南枝嗤之以鼻地嘁一声,“我还是在外面等你们好了。”
“我与南枝姑娘一起。”景昱道,“毕竟云安城内人多眼杂,难免有其余修道之人,万一将南枝姑娘误会成鬼魂作祟,平白多生事端。”
沈珺与洛肴自是并无异议,南枝与景宁也没说什么,二人便携景宁往碑上所言的东南角行去。云安城并不人声鼎沸,也非冷冷清清,不过是平常城市之貌,玄度观尊的旧居也正如南枝所言,的确只剩几方破落房屋,看上去有些年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