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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君莫要翻脸不认人。。。”
声音绵在喉咙里,尾音黏着丝,拖拽得老长,还带着点尚未清醒的飘忽。
沈珺千言万语、千头万绪,只能凝固成一个“居然”。
“嗯?”那声音仍磨着耳畔:“始乱终弃了。。。”
“不会。”
精心打磨的铜镜被细心收在床头,沈珺欲起身而不得,自愿小意温存,执起它打量片刻,确是完好无损,一丝裂缝也无,想起洛肴昨夜说:“哪有这般易碎。”
镜面映照过面庞,他本是不甚在意,但一闪而过的颈侧肤色异样,不由转镜去看,一看之下,更不由多转几转,数起自己身上究竟有多少个被亲吻。吮。咬出的红痕,些许记忆涌入脑海,懒得再数:“你是在长牙吗?”
洛肴厚脸皮地张开嘴,“啊”一声,“仙君帮我看看?”
沈珺叫他闭嘴,又忍不住笑了一下,双目所凝视的,犹如琥珀驻留千万年的瞳眸,此时正亮得惊心动魄。让他终于直面那个一而再、再而三逃避,彼此缄默,却已成既定的事实。
“我与罗浮尊昆仑初见那时,自认为对无情大道有所顿悟,整个人仿佛披了层冰棱,心高气傲,简直是目中无人。”沈珺用指为洛肴勾勒假面轮廓,却好似希冀能拨动日冕,“你说他当年可曾暗慕我?”
洛肴道:“我回答过你。”
彼时自沈珺眼角的湿润滴落到侧颈,顺着他的皮肤一路蜿蜒到心口。
身后的呼吸渐渐微弱、平稳,假面无声滑掷在地,被抛却于后。而随尖锐头痛涌现的吁叹,将他扎穿一个洞,陈年的冷风狂啸,冻伤了今日草木。
他知道沈珺昏睡过去,才轻轻回答了沈珺的问题:
“他一定很爱你。”
沈珺心脏一下抽痛,仿佛绳筋绷断的一瞬间,受力到极致而猛地回弹,鞭笞着警告他存在的悖论,有意让他明悟,所谓拥有的那一刻——
“但他已经死去了。”
洛肴沉默一瞬,干涩地提起唇尖:“谁家道侣早晨起床第五句话是‘你死了’。”
沈珺任由洛肴将他散落的青丝勾在指尖,他倾身俯近,额面相贴,视线因距离太近而无法对焦,光和影没了界限。
“你可想回抱犊山?”
洛肴没回去的原因其实不止游山之妙,但儿时之事他不愿提,阎王爷的差事他也不愿提,只能道:“暂且回不去。”
“游山确实难解,却并非无解,你想回去时,我便带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