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贵太妃缓缓站起,厉声怒斥:“皇上是被那个娼妇迷得连自己的身份都忘记了吗?你这条命,是要留着给天下苍生的,不是可以随意送给她玩的!她能杀你一次,就能杀你第二次,这种妖孽,宫里断断容不下她!”
“给你三个数的时间,滚出去!”君洛沉声命令。
芸贵太妃却显然不把他的命令放在眼里。她冷冷一笑,朗声道:“本宫自然会走!不过,那个娼妇,本宫今日非带走不可!”
水湄阁的掌事宫女暖儿从门外走了进来,趋到芸贵太妃的面前跪下:“不知昭烈郡主身犯何罪,竟惊动芸贵太妃深夜驾临?奴婢愚钝,请太妃示知。”
“放肆!”芸贵太妃高高地扬起手,一巴掌把暖儿扇倒在地。
暖儿艰难地爬了起来,仍是直直地跪着:“请太妃明示。”
芸贵太妃此次带来的人之中,不但有侍卫,更有司礼监的掌事太监和敬事房的主笔。暖儿既然把话问到了明面上,她不说清楚是不行的了。
何况她要惩处罗青桃,确实需要师出有名。否则她也不带这些人来了。
芸贵太妃冷哼一声,端严地道:“皇上龙体未曾痊可,正该保重万千,安心静养!可是罗氏贱妇竟不顾龙体安康,一味贪淫索欢,这难道不是万死之罪!皇上一心回护贱妇,莫非是要效仿汉成帝故事,死在女人肚皮上才肯罢休吗!”
鲛绡帐中,响起一声轻笑:“朕要死在何处,又岂能轮得到你来管!芸香,你不过是我母亲身旁的一个小小婢女,还真把自己当成太后了不成?”
芸贵太妃浑身一震,下意识地站起身来,面上震怒的神情渐渐被伤心失望所取代。
她直直地站了很久,终于忍不住落泪:“是呢……你的事,轮不到我来管了……远卿长大了……可是皇上,你当真要为了那个娼妇置天下于不顾、置你母亲的遗愿于不顾吗!当日主子是怎么死的,你是不是全都忘了!”
“我说过,如今你只需要安安分分地守在康宁宫,陪父皇颐养天年就好。我的事情,不需要你再过问。”君洛的语气稍软了几分,却仍是冰冷无情的。
芸贵太妃却并不妥协。
僵持许久,君洛终是叹了一口气:“你进来。”
芸贵太妃略一迟疑,竟也不顾规矩,轻提裙角走了进去。
夏日的鲛绡帐,本来便只是薄薄的一层,此时君洛更是揭开了一角,里面的情形便清清楚楚地展现在了眼前。
只见君洛裹着一条极薄的绸被靠坐在床头。而他的身旁,却是空无一人!
芸贵太妃皱起了眉头。
君洛冷笑一声,挑眉问道:“你似乎很失望?”
芸贵太妃慌忙摇头,却想不出什么话来对答。
君洛冷笑道:“你口口声声拿宫里的规矩来压人,朕倒要问你:身为太妃,私自出入康宁宫该当何罪?擅闯当朝皇帝寝殿,该当何罪?污言秽语有辱视听,又该当何罪?”
芸贵太妃呆呆地站了好一会儿,终是垂下了头:“是我错了。”
君洛冷笑:“你错在何处?”
芸贵太妃迟疑着,不敢开口。
君洛冷冷地看着她:“你心里想的是:你不该错信了旁人的话,糊里糊涂地闯进来,却不曾抓到人,是不是?”
“你如何知道……”芸贵太妃猛地抬起头,却又慌忙低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