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政府成立纺织企业工作领导小组,苏区长亲自抓,这表明了区政府对这项工作的高度重视,同时也是对我们云水镇工作的关心和支持,我非常赞成,也服从组织决定。”
“学习丰泰纺织的成功经验,是非常必要的。但丰泰模式之所以成功,根子在于其独特性和唯一性,我认为是不可照搬的。这不是万金油,如果有固定的模式可以套用,那么,纺织企业就不会频频出现破产倒闭现象了。”
“所以,学习丰泰纺织没有问题,但怎么学是个问题。更重要的是,有必要向区领导汇报一点——区里其他纺织企业的情况我不了解,也没有发言权,可我们镇里的纺织企业,绝大多数已经撑不下去,政府出面强自让其维持下去、再拖下去,恐怕要给企业造成更大的损失。”
“我坚持认为,该关停的就必须及时关停,该转产的有必要及时转产,至于部分产能优良的企业,可以考虑走合作兼并的道路。”
“毕竟,这些都是民营企业,企业经营者选择走破产程序,不是镇里区里能控制和干涉的。”彭远征淡然一笑,缓缓又坐了回去。
他的态度变现很平和,没有当面跟苏羽寰顶牛,这让周大勇暗暗松了一口气。他就担心彭远征锋芒太盛,直接跟苏羽寰撕破脸皮。
苏羽寰望着彭远征,淡淡一笑,“远征同志,这不是干涉,而是协助指导、是政策扶持!我不相信,企业老板会心甘情愿地放弃、自认亏损。好了,其他同志还有没有不同看法?如果没有,咱们就散会!”
周大勇有意走到最后,跟彭远征并肩走在走廊上压低声音道,“远征,伱准备怎么办?”
“我该怎么办还是怎么办。”彭远征微笑着,“区政府成立的是全区的纺织企业工作领导小组,管的是全区整体的工作,至于我们镇里的工作该怎么搞还怎么搞,这并不冲突嘛。”
周大勇脚步一滞,陡然扭头望着彭远征,见他嘴角浮起一丝从容的微笑,不由叹了口气,探手拍拍他的肩膀,大步离去。
果然,正如他所料,在彭远征表面上的温和、平静之后,是过人的坚韧、信念和一往无前。他不跟苏羽寰拍桌子,不代表他会妥协、会盲从。
与彭远征接触得时间越长,周大勇心头就越是莫名的感慨。在他眼里,彭远征的工作充满激情、思路开阔、谋而后动,他的性格虽然强势但却从不因私废公,做任何事首先考虑的是整体利益和长远效应,而不是个人政绩。
执着于做实事,时而宁折不弯、时而圆润有余;将个人背景能量用于做事,而非个人升迁——这是周大勇最佩服彭远征的两个地方。
想当初,他也是怀着一腔热血踏入官场,想要干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来。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激情早已被现实所浇灭,而棱角也早已被各种弯弯绕磨平。而到了现在这个年纪和位置上,一切就都求稳,越加崇尚中庸之道,倍加看重自己的政治前途。
……
……
散了会,彭远征离开区政府办公楼,正准备上车离开,却见区委办的一个工作人员匆忙从楼上跑下来,拦住他笑道,“彭书记,沈主任找伱,让伱稍等她片刻。”
他说的“沈主任”,就是区委书记秦凤的秘书兼区委办副主任沈玉兰。彭远征微微沉吟了一下,就扭头上了楼,直奔秦凤的办公室——他知道沈玉兰找他是假,秦凤找他才是真的。
沈玉兰已经等候在门口,见他过来,微微笑了笑,也没说什么直接示意他进去,说秦凤正在等他。
但进了秦凤的办公室,彭远征却吃了一惊,有些意外:秦凤的办公室里还有外人在,竟然是市委组织部的李副部长。
“秦书记,李部长?”彭远征定了定神,笑着招呼道。
李副部长笑吟吟地起身跟彭远征握手,“远征同志,我们又见面了。”
秦凤也笑笑,“远征同志,李部长受市委和市委组织部领导的委托,来区里找伱谈话。我正要找伱,听说伱在下面开会,就把伱喊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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