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没有人这么叫过他。猝不及防的旧名称被提起,李雨游觉得内心有什么在一点一点累积、膨胀,几秒之后便快要溢出来。
李雨游按下这些翻涌的东西,说:“还是别叫这个了吧。”
闻绪也没反对:“那就只能自创名称了,要不就叫你问题宝宝吧。”
“。。。。。。我也不是时时刻刻在提问。”
“那可以省略问题两个字。”
李雨游万万没想到:“不不不不不不——”
没等闻绪对此做出回应,门铃响了三声。
这种规律的敲门方式只有贾助理。这几天内他每日定时中午来,下午离去,准点送一些需要的物品过来,同时给他们汇报最新的情况。
今天贾助理带来的也不是什么好消息:“成薇状态跟前几天一样,可能就是长期昏迷的趋势。”
李雨游点点头,对此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闻绪问:“其他的呢?”
“其他方向也没什么进展,”贾助理回答,“主要是军科所那边性质比较特殊,不管是事件资料还是人物信息保密程度都很高,尤其是里面有职级的,调查起来不是很方便;安家那边最近因为资金紧缺也不是很太平,安呈鹏跟安享大吵了几架,现在安享很谨慎,要从他那边套信息也需要时间。”
总而言之就是一无所获。
大概贾助理也觉得有些过不去,送上来一份纸质文件:“不过还是打听到一点刘先明出事的细节,当年审查的时候动静很大,所以还是有东西流了出来。”
闻绪把文件接过来,第一眼便捕捉到纸张上的关键字——赌场。
全文扫了一遍,闻绪看懂了上面的信息。
大意是当初刘先明与地下组织交易,是由一个赌场来当中介。赌场干这一行有他们的规矩,资金都是通过保险箱装黄金的形式来流通。据说当初军科所抓来赌场的中间人,对方经不住审问,坦白他们为刘先明提供了至少五箱黄金,按刘先明的要求放在郊区一个废弃垃圾站里,但是军科所始终没有找到这五箱黄金,刘先明全程也宁死不肯开口。
“这事儿我知道,”李雨游有些失望,原以为能多点线索,没想到也是他已知的内容,“出事后军科所内翻了个底朝天,每个所里的人名下的房产都搜查过,但还是没找到黄金。常瑗瑗的亲戚跟这赌场有点关系,也是无意中从中间人口中套出刘先明的名字,才揭发了这件事。”
闻绪把文件放下,转头问:“刘先明有大的消费吗?”
“没有,”李雨游摇摇头,“这么大金额,有的话早查出来了。”
贾助理完成了今日的任务,在六点准时离开。
李雨游坐在露台上,面前是很漂亮的火烧云。明明是最不该欣赏日落的时刻,却偏偏有最美的晚霞。
他手里拿着那把曾握过很多次的PB手枪,昨天闻绪又把它送了回来,要求他好好保存,因为这是给他的第一份礼物。
李雨游突然将枪抬起,对准了角落一个花瓶——他的手还是会颤抖。他自始至终都害怕子弹,上次演戏时也迟迟扣不下板机。
一只熟悉的手覆盖在他的手背,干净利落地替他按了下去,花瓶顷刻之间炸裂成若干碎片。
闻绪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你顾虑太多了,所以才会手抖。”
李雨游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如果军科所和安享都没办法下手的话,”李雨游说,“至少还有一个人可以查一查。”
“你是说成薇?”
“对,她之前经常让杨骅送酒,杨骅有她家里的地址,”李雨游说,“如果她家是密码锁的话,我们应该有办法进去。”
“不是密码锁也有办法进去,”闻绪说,“不过就是强盗和小偷的区别而已。”
李雨游手上的枪被闻绪接了过去,同时右肩感受到了一点重量。
是闻绪把头搭在了上面,发丝扫过下颌,有一点轻微的痒。
“看起来你下了点决心啊小游。”
闻绪说。
又听到这个称呼,李雨游极不适应。他想回头向闻绪传递反对的眼神,但刚刚转过一点角度,闻绪的呼吸就停在面前,于是他只能维持着这个僵硬的弧度,连刚才想好的话也忘了开口。
“我知道你为什么不想让我叫你这个名字,”闻绪的声音贴在他耳边,“因为叫过你这个名字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而你还觉得这一切跟你脱不了关系,你想得太多,事情不会因为你自我反省而有任何改变,而至于我。。。。。。”
他似乎觉得李雨游的骨头硌得不太舒服,于是换了个姿势:“我暂且理解为你开始担心我,我很高兴,但你得知道,宝宝,我跟那些人不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