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下短暂急促的敲门声后,听到电子锁解锁的声音,推门进来的人唤着李雨游名字:“小游,老师找你。”
步伐很快,穿过这条熟悉的长廊,李雨游一直很喜欢这条走道的设计,两侧是镂空的围栏,宽度刚好可以放很多盆花草,比起其他精致而肃穆的建筑,每次走上这条路都充满生机。
这次轮到李雨游敲门,他只敲了两下,里面就传来了回应:“请进。”
李雨游将门推开,很奇怪,这栋楼的所有房间应该都是严格控制的恒温状态,但他自己却愈发炎热。
“小游,来了,”老师温和地看着他,“坐,没什么大事,我们随便聊聊。”
李雨游想说话,却怎么都说不出来,好像被什么东西堵塞住。
一滴汗从额角滑落到眼眶里,轻微刺痛终于把幻觉溶解掉——于是方才鸟语花香的走廊变成了半大不小的房屋,而眼前的闻绪正疑惑地俯视着他,左手大拇指拨弄着李雨游的双唇。
“回神了?”
闻绪观察着说,“那还好,我还在想要怎么召唤你的魂魄呢。”
或许是梦境与现实的落差,或许是那瞬间的急躁。
李雨游倏然无法忍受闻绪肆意作乱的手指,直接咬住了拇指的指关节。
他自认为咬得还算用力,牙齿都感受到骨骼的硬度。但闻绪面不改色,既像是没有痛觉,也没有情绪上的波动。
他们维持了这个姿势接近十秒钟。李雨游向上盯着闻绪,眼眶因为刚才的汗水略微泛红。
闻绪终于淡然开口:“怎么咬得不痛不痒的。”
李雨游闻言没动,没松懈也没加力。
“你知道正常人的咬合力不止这点能耐的,”闻绪低下身来,循循引导着李雨游,似乎被咬的不是他自己,“我能感受到你现在最多让我破了点皮,你再用力一点,才能见血,但也只是小伤口,你得用点狠力,那我的指头可能真的会断掉。”
李雨游当然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他想照闻绪说的做,他想狠厉,他也想变成不计后果的疯子。但上下牙齿就是卡在危险的位置,没办法再向下闭合。
闻绪还在劝说他,语气非常真挚:“试试看呀。”
李雨游当真加了一点力气,感觉到对方的皮肤绷至极限。
“对,”闻绪还在鼓励他,“就是这样,再进一步,你可以的。”
李雨游闭紧了双眼,不去看也不去听恶魔的低语——几秒后,他的嘴颓然放松下来,放了闻绪的手指一条生路。
而闻绪对他的表现相当遗憾:“怎么总是抓不住机会呢?在这个社会里做人得狠毒一点。”
李雨游已经不知道还能怎么形容面前这个人,有气无力道:“你确实是个狠毒的疯子。”
闻绪现在才像被咬痛了一般,露出了忧伤的表情:“你这样说我会很伤心。”
显然闻绪的日程安排相当紧凑,他看了一眼表,大概又到他的工作时间。因此他们的一问一答游戏也只能宣告中止。
不知道是不是对刚才李雨游“辱骂”他的惩罚,他走的时候又将李雨游的双手铐上了,虽然这次仁慈地拷在了身前。
下午的天气依旧晴朗,李雨游躺在沙发上,已经失去了挣扎的动力——反正都在闻绪的掌控里。
不过李雨游总觉得他开始逐渐摸清闻绪的说话风格,虽然句句不着调,但闻绪问自己LSD-29的事情不是明知故问,而是真的对此了解不深。
这样的话,事情就更加复杂了,闻绪为什么要拿自己不知道的药喂给安瑞昀?
心底又有一种奇妙的推测——闻绪这个人心思极重,完全无法看透,又很爱恶趣味的逗弄和挑衅,但好像他真的没打算伤害自己。
记忆无意识又回溯到他割破自己衣服的那一幕——于是李雨游被阳光晒得微红的脸又深了点颜色。联想到当时在杨骅店里,闻绪口口声声说他对男人和女人都不感兴趣,但这两天他对自己的肢体接触未免也太多了些。
“不能给反应,”李雨游开始自言自语,赛后总结,“他不可能真对你有意思,只是你太一惊一乍了,才让恶作剧的人得到心理满足,下次一定一定沉住气,怎么还会哭呢?太不争气了。”
说完突然又噤声,抿紧嘴唇眼睛向上瞟——不会这里又有无数监控吧?
胡思乱想得头疼,李雨游在沙发上连换三个姿势,不知不觉又睡着了。
再度醒来又是深夜。
李雨游手被拷着,睡得有些肩膀酸痛。他表情扭曲地坐起来,刚好门又被打开。
闻绪再次换了一身衣服,这次是一件贴身高领的衣服,显得他肩膀极为宽阔。
“怎么了?”
闻绪对他的表情总是捕捉得很及时,“哪儿拧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