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祈宁皱着眉看了眼玉石铺子门外,方才那人不是说要买首饰吗?怎么在唐尧进来之后便跑了?
唐尧顺着程祈宁的目光往外看了一眼,见郑景林落荒而逃的背影,冷笑了一声。
被他一句话吓成这样,废物。
敢盯着程祈宁这般肆无忌惮的打量,当他唐尧是死人吗?
老将军这时候正在打量唐尧。
虽说唐尧在京中的名声并不好听,人们厌他恶他却又拿他无可奈何,只能在暗中损他说他一身反骨戾气,可是在老将军眼里,这缺点反而成了不可多得的优点。
唐尧是个不可多得的将帅之才。
唐尧这在韶京的贵公子堆里呼风唤雨、一手遮天的本事,在他眼里正是带兵打仗的好本事。
管他是用什么手段,行兵打仗的时候要的就是让手下的人心服口服。
唐尧打小就在京中横行霸道,显然在这方面天赋异禀。
有心再多了解了解这个后生,老将军的脸上带上了笑:“世子为何到这里来了?”
唐尧转身,收回了放在郑景林身上的目光,从怀中掏出了一块无比素净的白色方帕,仔细将自己的手擦了一遍:“来买首饰。”
“买首饰?”
唐尧大大方方地看向了老将军:“想买些首饰送给念念和夫人。”
赵氏稍稍有些诧异,眉眼染笑,问道:“世子这是何意?”
唐尧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愧疚与感激:“这些时日在侯府叨扰,晚辈心里过意不去,又不知道夫人与念念喜欢什么,便想到晚辈娘亲最喜欢的玉石铺子里,买些首饰,也算是聊表心意。”
说到这里他话音一转,攥紧拳头,愤愤不平:“只是未想到在这里,竟然看见了无礼之人。”
“无礼之人?”
唐尧点头,耐心对老将军解释道:“方才的那人,是郑国公义子。”
老将军不认识郑景林的脸,却知道他的名字,听到唐尧这么一提,黝黑的脸庞立刻冷肃无比,身上杀气丛生。
郑景林常年混迹在勾栏之间,好色的性子韶京人人皆知。
他身上的婚约解除之后几年都没说成婚事,就是因为京城中的好人家都瞧不上他。
韶京中但凡是有脑子的,怎会愿意将自家的姑娘许配给这么个浪荡的人物?这不是将自家姑娘往火坑里推吗!
再说了,郑景林虽是国公之子,可是却是个义子,不是亲生的,却站在高处作威作福,毫无才学,又无抱负。
不过是只跳上了枝头的野鸡,又不是真正的凤凰!
老将军很是看他不爽。
知道了方才进铺子的那厮居然是郑景林,老将军稍微回味郑景林肆意打量他女儿与外孙女的目光,便立刻怒上心来:“原来是这混小子!”
唐尧连忙应和道“方才晚辈瞧着郑兄的目光对夫人与念念不尊重,才过来将他赶了出去……”
老将军没多说什么,只是看着唐尧的目光默默多了几分赞许。
程祈宁却是悄悄蹙了蹙眉头。
她分明记得,唐尧在和郑景林说话的时候,自称是“小爷”,称呼郑景林直接用了“你”。
怎着现在和自己的外公转述的时候,却是恭恭敬敬自称“晚辈”,连带着称呼郑景林,也是用上了“郑兄”这样的敬词?
若是只听他对外公讲的那些话,不知道的还要当这唐尧是多谦卑知礼的男子。
这是面对着千人有千张面孔吗?程祈宁垂头,心里忽然有些不安稳,她怎觉得唐尧的心机恁的深沉?
唐尧见程祈宁这般脸色,只以为是方才郑景林的冒犯让她感到了不舒服,心里又暗自给郑景林记了一笔仇。
他有的是法子让郑景林在韶京混不下去。
程祈宁没想出所以然来,却忽然抬眼,又一次望向了西市的长街。
郑景林已经走了不是吗?为什么她还是觉得有人在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