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脸?我怀疑你在夸自己。”苏檀似笑非笑,正色道:“朋友之间理当有来有往,花银子的事再互相客气就没意思了。”
两人边说边往亭中去,白璟落后半步,让苏檀走在前面。
听到她说朋友之间,白璟忍不住摸了摸袖中的发簪,心中隐隐期盼,又生出些许不安。
进入亭中落座,提竿不过半刻钟,苏檀便接连中鱼,一尾接一尾的黑金大板鲫轮番咬钩。
出水后四处扑腾,拽得鱼竿弯成了弦月,手感极好。
苏檀喜欢鱼儿上钩时的满足感,还有提竿时沉甸甸的劲儿。
从前体质差,拉不动,不是她溜鱼,而是鱼溜她,如今可算翻身了。
取渔够吃即可,再多就成了负累。钓得差不多,白璟便请鱼塘主将鱼获取走烹制。
等晚餐的空档,天色完全暗下来。
亭子四角挂有竹灯笼,小飞虫见着光,绕着灯笼直打转,时不时往上撞。
两人坐在亭中赏游鱼,听蛙鸣,流萤四散飞舞。
苏檀靠着木质躺椅闭目养神,脑中却仍在思索方才下车时与车夫对视的怪异之感。
究竟是在何处,何时,见过那双眼睛……
如此良夜,两人独处,白璟酝酿满腹话语,再次摸向袖中的发簪。
他侧眸看向身旁躺椅上的人,鼓足勇气想要拿出来,苏檀却一个鲤鱼打挺突然从躺椅上坐起身。
她转头面朝白璟,然后提起两边衣袖,隔空遮住他的眉眼以下和额头。
目光炯炯有神,盯着他的双眼打量半晌。
秀眉紧蹙,神色逐渐凝重。
白璟一头雾水:“阿檀,你……你怎么了?”
苏檀心中直呼不妙,无力地垂下双手。
难怪方才觉得那车夫似曾相识,若是像这般将他的脸部五官遮去,只留下一双眼睛……
那就更像了。
完了!
她好像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那日在扶风林中和她交手的蒙面人也许还没有死!
现在回想起来,林中那么多具新鲜尸首,为何偏偏是蒙面人的头被黑熊咬掉了?
他可是潜伏进青州的东夷细作啊!
若他侥幸活下来,那些舆图、城防图……
塘中游鱼“啪”的一声跃出水面,“咚”一骨碌坠下去,荡开层层水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