频伽浮玉脸色如同浸了寒霜,华丽的裙摆长长迤逦在诏狱脏污的地上,每一步走的都蓄满肃杀之气。
“少丞,我没叫人轻着打了,没使劲儿!看着严重些,其实不打紧的!”一旁跟着的应天府尹道,紧跟了几步,伸开手往右边指,“谢少夫人就关在那边。”
美丽的少年眼里是怨毒的神色,紧抿着唇不说话。
“何况、何况谢翰林这案子积压了这么久,不是二殿下授意的么……”
频伽浮玉表情变了,空气里有静静的杀机,他沉声道:“住口!”
他恨宋旎欢的自作主张,也恨那个人明知她对自己有多重要,还为着自己的野心,非要拦她夫婿一道!
这是丝毫不为他的喜怒哀乐着想。他不求他回应同样的爱,因为不能够,世俗无法容忍爬上那个位置的人有有违人伦的感情。
可他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要动宋旎欢,为何、为何那人都不能允?
频伽浮玉只觉得齿冷,冷的浑身打颤,春日乍暖还寒,这诏狱却还如冬天里一样寒冷,他用力掐着自己的掌心,看着牢房里那抹单薄的身影,对身旁的应天府尹道:“你先下去。”
宋旎欢看到频伽浮玉时,以为自己眼花了,那人与周遭脏污杂乱的环境完全不搭,锦袍玉冠,面若琼玉,昳丽美好。
她木讷的想,他果然是狐狸变得,连这诏狱都来得了。
“你还好么?”他蹲下来,她的后背的衣物浸了血,看得出下手的人控制了力道,她却还是……
他觉得心脏好像被人下了狠手捏了一下,痛的血肉模糊,果然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关系,痛都是连心的。
他的声音极轻,好像怕吓到她似的,“为何不听话?不是跟你说了要耐心等?”
宋旎欢垂着眼,依然淡漠疏离,“你是狐狸变得么,诏狱都进得来。”
他看着她,她冷淡的神情好像成了点燃他的导火索,他恨声道:“我是不是狐狸变得暂且另说,你这么作践自己折腾自己,马上就要变成鬼了!”
宋旎欢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笑容攀上她的脸颊,笑了半晌,又缓缓退了下去,她抬眼看着他,“你明明可以进诏狱。”
频伽浮玉冷笑一声,表情看起来有点狰狞,“是,我是可以进诏狱,所以我就要费劲冒着风险、欠着人情、承担着可能造成的恶果,来帮你看你那如意郎君在牢里过的好不好?可是我凭什么呢?凭什么要这样做?”
“那现在呢,是为什么要冒着风险、欠着人情、承担着可能造成的恶果来看我?”她立即接话道。
他脸上的表情有种说不出的苦涩,自嘲地勾了勾唇角,没说话。
诏狱短小的窗子透出凄迷的月光,月光下的女子一脸愤恨决绝,苍白瘦弱的身影仿佛风一吹就倒,话说的急了止不住地咳嗽起来。
然而,她却边咳嗽边说:“你和他们一样,都袖手旁观,好像我的着急和无能为力是你们眼中最好笑的笑话?!你们可曾想过关在里面的人是我的夫君啊!我不如你们这些人见过世面,不如你们沉稳沉着,他日日在里面关着,他那样一个人啊,怎么能、怎么能关在这样的地方!”
他的隐忍丧失殆尽,厉声道:“那你呢?你在这种地方就可以?你傻么,为他做了这些,就以为他这样的世家子弟会真心待你?”
“你可知你这样的身份上了公堂会怎么样?明日圣上就要提审,问殿下跪的可是姜瑶,你预备怎么回答?你要欺君么?”
她愕然看着他,张着嘴半天没说出话来。
他竟什么都知道……
宋旎欢突然感觉到无力,其实来敲登闻鼓之前她就做好了什么都不顾的准备,可还是抱着一丝侥幸,若是没人能发现呢。